她真的,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
她现在在这个世上是真正的孑然一人无所依了。
……
时光翩跹而过,唯生者难挨。
而后一个月,刘付清泠都在莲霄山上为师门料理后事。为图方便,她在山脚下重新筑了间竹屋。
清风荡山涧,丛林掩飞鹤,自然如一泓柔柔秋水,润泽大地万物,也无声治愈着刘付。
不曾想,这天晚上她的竹屋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轰然打破了这份表面宁静。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屋外层层土壤被润湿一片,山路黑漆如鬼魅,吞噬着视野所及的一切。
若说有什么比黑夜更能掩盖罪行与血迹,那一定是雨夜。
莲霄山顶正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场厮杀,刀光剑影无声没于暗夜。
雨还在簌簌下着,刘付清泠刚吹灭蜡烛正准备睡下。
“嘭——”
大风猛地灌进竹屋,和着泥土腥味的穿堂风将刘付清泠的睡意浇醒了大半,她顺手扯起外衣披上,又拿起床边的佩剑向窗边走去。
进人了。
刘付清泠耳朵一动,整个人警惕起来。
早在战场上,刘付清泠便展现出了听音辨形的惊人能力,这次也不例外,她确实是一下就听出窗边进了个人,还是个男人,可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像是…受伤了?
她快步走到窗边,大风正呼呼往内室里灌,低头,脚边赫然躺了一坨黑乎乎的玩意儿。
“喂,起来。”
刘付清泠踢了那东西一脚。
“别装死。”
她又不耐烦地踢了一脚。
在确认地上的人是真的丧失行动能力之后,刘付清泠拧眉,无奈关上了窗。
哦对,还顺手把那人拖进了房内。
因为救人而把自己的床榻拱手让人,她刘付才不会做这种蠢事,于是她把那人拖到了临时铺好的草席上。
那人身形颀长,约莫八尺,高是高……
就是草席差点不够用。
刘付清泠是真的很无语。
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翻她家的窗,还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
到底是要麻烦谁,好好呆着不好吗?
她真的颇为不理解,明明睡觉才是头等大事。
刘付清泠这么想着,眉毛拧得更紧了些。
她蹲下来,双指按住那人手上的脉博。
当年她带兵攻打南蛮之时,曾有一位俘虏是中医世家的传人,那人虽然胆子小了点,但一手中医之术出神入化,还帮忙救助过不少军营里受伤的兄弟。后来南蛮大败,刘付清泠并没有将他杀死,而是将他留在了当地一所中医馆里坐诊。
留一人命,得救成百上千人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