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冯母对她的态度,真的是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并无半分掺假,望着不断有咒骂声传来的屋子,冯玉娆莫名一阵烦躁。
……吃完东西,冯玉娆来到井边打水洗漱,洗完就在井边坐了下来,屋里的咒骂声早已随风消散,院子里陷入一片寂静。冯玉娆头靠着井栏仰望着上空,目之所及皆是皓月星辰,无声照耀着山川大地,安静而美好,慢慢抚慰着浮躁的心,照亮着心灵的路。
月光下,井边的人终于展露笑颜,脸上在林间穿梭时留下的刮伤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明天也是个好天气啊。”冯玉娆自言自语,打了个哈欠后麻利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转身回屋了。她方才好似悄悄偷藏了星光,临睡前,还从漆黑的瞳孔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
不出所料,翌日一早,冯玉娆再度出门。昨日,她午后才出门,路上浪费了许多时间,今日,她早早就起身,有充足的时间,直奔山林,不信就找不到一条出山的路。
其实,昨日冯玉娆对冯母还是起了恻隐之心的,尤其是在晚上回来后冯母对她的态度,她虽不是真正的冯喜儿,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有那么一瞬,她想过留下,当自己就是冯喜儿一般生活,可那个念头闪过的一瞬间就被她否决了。她做不到,她真做不到那么懦弱,那么毫无主见任劳任怨,更做不到将自己的命运双手奉上给他人。
她想过带着冯母和那个两岁了连路都还不会走的弟弟一起离开,可现在出山的路在哪里她都还未找到,又如何能将人带出去?!且从昨日的情形来看,冯母又是否愿意跟自己走?!
千思百转,最终冯玉娆还是决定自己先找到出山的路再来问冯母,如果她愿意远离家暴,那么自己想方设法也会帮她一把,可如若她接受了这种生活,那自己就算离开也问心无愧了。
然而,今日冯玉娆再次将一天的时间耗尽,也依旧未能找到出山的路。饶是心态再好,冯玉娆也有些绷不住了,她就不明白了,若是这里真没有出山进山的路,那远茗山的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像这山间的菌子一般,是从这土里冒出来的吧?!
烦死了!烦死了!
冯玉娆心情烦躁,脚下踢石子的力道也不由重了几分,一颗石子被踢飞了出去——
下一瞬,一道苍老的哀呼声响起:“哎哟……”
冯玉娆一下回神,忙寻着声音找去,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了,冯玉娆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了前方弯着腰揉搓着小腿的老妇。老妇佝偻着背,弯腰时背篓里的菌子撒了不少出来。
“老人家你没事吧。”冯玉娆上去搀扶老人。
结果老人一抬头看见冯玉娆,吓得差点往后一个趔趄,连连摆手害怕说道:“冯家丫头,不是我推的你,那天是我救的你,你别打我……”显然这老太太也是听说冯玉娆疯了拿刀砍冯宝山的事的。
冯玉娆一阵苦笑,见老太太还在着急辩解,忙拉住老太太的手安慰,“老人家你别怕,我没有疯,我不会打人的,方才我是不小心踢飞了石子才打了你,我真不是有意的。”说着弯腰帮老太太把掉落的菌子全捡回背篓。
“老人家,眼看着这天就要黑了,我给你背吧。”见老妇佝偻着背还上山采菌子,又听说那天是老妇救了自己,加之方才老妇确实被自己打到了腿,冯玉娆干脆把老妇的背篓退下来背在自己背上,搀扶着老妇往山下走。
老妇人估计是真的年纪大了,愣是被冯玉娆的一顿操作整得一时回不过神来,下山的路上一直盯着冯玉娆看,好似要确认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似看出老妇的疑惑,为了避免往后麻烦,冯玉娆解释说自己确实摔到了脑袋,也确实忘记了一些人和事,但真的没有摔傻也没疯。
在又耐心解答了老妇问出的几个问题后,老妇终于相信了冯玉娆。
对聊中冯玉娆也知道这个救了她的老妇夫家姓王,大家都叫她王老太。
想到王老太是村里的老人了,肯定知道很多事,冯玉娆借机向王老太打听起出山的路。
许是彻底放下心来,王老太也开始健谈起来,一听冯玉娆问出山的路,只觉冯玉娆真是舍近求远,爽朗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从未出过山,怎会知晓出山的路,你为啥不直接问你娘和……”王老太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一下止住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