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卿抬手,将那锦布从苏相容手中扯了过来,颇有些无奈地问道:“所以,你这么晚跑来,就是为了瞧这东西?”
“何人传给你的消息?”
“非也,”苏相容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阿姐,你在宫宴上和萧清辞互许终身的事,可是传遍我们整个书院了。”
苏相容跃步,坐在了窗棂边沿上,他垂首瞧向苏沅卿,清秀眉间染着兴奋:“阿姐,此事可是真的?”
苏沅卿无从辩驳,毕竟这事确实是实打实发生在宫宴上的,那合作之事,也不方便叫太多人知晓。
于是乎,她颔首垂眸,压低声音道了声:
“嗯。”
“天哪,我竟是要有姐夫了么!”
苏相容颇为兴奋,右手上的竹剑在窗外肆意挥了几下,似是在消弭他过于激动的心绪。
“阿姐,我少时便觉得你跟萧清辞不对劲,说是相看两厌的仇家,但只要一看见了,那眼神便像是黏在对方身上似的,这下可好……”
苏沅卿着实是听不下去了,她吸了口气,终是打断了苏相容的话:“相容。”
“阿姐怎么了?”苏相容听见苏沅卿唤他,瞬间便停了下来,侧首看向苏沅卿,静待她的回答。
苏沅卿蹙眉思索着,想找个话头转移苏相容的注意力。
她转了下身子,瞧见苏相容右手上的竹剑垂在身侧,便目露亮色,佯装惊讶道:“呀,相容近日是在学剑术了么?”
“阿姐最喜欢使剑的少年了,相容可愿给阿姐舞个剑看看?”
“当然!我可是整个学堂里头剑术学得最好的!”
“待我再练些时日,便舞剑给阿姐你看!”
苏相容骄傲地扬了扬头,声音尚且还带着稚嫩,可那眉眼之间却已经有了苏予安年轻时候的俊秀风姿。
十三四岁年纪的少年最是窜得快,三年前还只有苏沅卿肩膀高的小萝卜头,如今已经比她高了几寸了。
苏相容跳下窗棂,站在院中,抬脚将竹剑踢起落到肩上,月光为他披了半身银光。
逆着光的青色发带随墨发一起在空中飘扬着,少年仰首,看着苏沅卿的脸上满是恣意张扬。
“阿姐,你等着看吧。”
“待我回去多练些时日,我一定回给你舞出最好看的剑舞的。”
说罢,苏相容扛着竹剑,兴冲冲地小跑回了自己的相静轩,全然忘了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待瞧见苏相容的身影消失,苏沅卿轻叹一声,抬手将窗户关上。
可算走了。
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地都跟商量好似的,近乎上一个人刚走,下一个又来找她。
苏沅卿又拿起那块锦布,捻针开始改那“似蛇似狗”的绣样。
待至亥时,苏沅卿才改好了大致,因得睡意来了,她便收了东西,转身去了内室准备歇息。
月升枝头,满院寂静。
无人察觉到,那屋檐之上,有一个黑影在空中掠过,不过霎时,便失了踪影,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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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内。
萧清辞挑着灯,正在书房处理政事。
萧琛以年迈体衰、身体不适为由,将半数政事交予萧清辞手中,对外言说是培养太子理政之才,实则是将权势逐渐转予萧清辞,帮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以期早日传位于萧清辞,他方能颐养天年,与皇后悠闲度日。
近日南方屡有水灾,各方奏折纷至沓来,以至于萧清辞自今晨回府便开始批阅,自巳时末到亥时,除用膳外近乎是一刻不停,却也还有一小堆奏折放在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