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萧暮归的心中升腾起了无尽的恐慌,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还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萧暮归松了手,转而抚上自己的胸口,目光惊颤,眼尾微红,那双温和眼眸中似是藏着无边的痛意。
不知为何,他的心刚刚突然抽疼了几瞬,就像是……
濒临死亡的绝望。
苏沅卿见着他这模样,眉心轻蹙。
她将手上的匕首重新插回刀鞘内,颇为不耐地瞧着萧暮归的这一副难过模样。
有病。
无缘无故做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是要作何?
又不是什么惊世美人,你当你捧心哭两下就能惹得众人生怜了?
若是萧清辞,可能还赏心悦目些。
但萧暮归在她面前做这副模样,便是无端的惹人生厌。
思及此,苏沅卿不再与他废话,只是一脚将萧暮归踢到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萧暮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利用我幼时对你遭遇的怜悯,刻意地接近我,然后再莫名地找时机与我偶遇,待我与你关系稍近,便埋名于市,找些人大肆宣扬流言——”
萧暮归被苏沅卿这话戳穿了全部心思,一时忘记挣扎,只是伸手奋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愣愣瞧着苏沅卿。
“呵。”
见着萧暮归这副模样,苏沅卿冷笑一声,头上的皦玉绸带和青丝一起在空中飘扬着,恰似她幼时在泥地里对萧暮归伸出手时的模样。
但不一样的是,当年她面带笑容,看着他时总是目光明媚的,如今她却目光寒凉,看着他恍似看着宿敌。
“你不就是觊觎我丞相府的势力吗?真当我苏沅卿是傻的吗?若是那日宫宴我答应了你,你是不是就要借着我爹娘的势力登上高位,然后再卸磨杀驴将我们一家杀个干净?”
萧暮归摇了摇头,似是苦笑,苍白的面容上仍旧温和,眸光潋滟,眼中垂泪:“沅卿……你就是这般想我的吗?”
“我们自小相识,虽是关系不深,但你怎能这般想我?”
苏沅卿脚下用力,握着匕首的手指紧攥着,似是在压抑着心底的无边怒意。
事已至此,这人竟是还这般厚颜无耻。
她想杀了他。
但现在不行。
萧暮归的暗卫就分布在暗处,在有充分的计划之前,若是她妄自动手,非但不能立即杀了他,反倒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她还有爹娘和阿弟,为他这个渣滓丧命,不值得。
“萧暮归,不是我怎么想你,是你本就如此。”
“莫不是那张假面戴久了,连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都忘记了?”
微风轻抚着苏沅卿的面容,三千墨发与那根皦玉绸带一齐随风飘扬,灿若朝花,明媚热烈,可杏眸中却染着寒霜。
她垂首启唇,声音清冷:
“幼时不过看你可怜,才帮你叫了皇帝舅舅,想着帮衬你一二。如今一看,倒是我眼盲心瞎,不知救了个什么东西。”
“萧暮归,利用本郡主,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清辞看着苏沅卿,久久无言。
恍然之间,那张居高临下的脸,和幼时那个明媚张扬的小郡主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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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