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于氏给章实,章越,章丘各准备了一身新衣裳。章越是一件新褙子,这个褙子两侧腋下不缝合,正好可以罩在襴衫外穿着。以往这褙子是身份低下的人穿的,可到了宋朝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女,衣裳外都罩着件褙子,如今章越也有了一件。咱总算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话说这褙子前面对襟,不用带子和纽扣系住,被称为‘不制衿’。北宋灭于金后,褙子就背锅了,不制衿就是不治金。章实看着章越穿着褙子的样子,不由满意地道:“三哥如今更有几分官人的模样了。娘子你挑得这身褙子真是好看,到了面见州学学正,他定觉得三哥是一表人材。”于氏听丈夫夸奖很是高兴。章实又道:“你此去建阳落脚的地方找好了么?”章越道:“已是找了一处,我经生斋的斋长与建阳一位书商多有往来,这一趟去建阳,咱们正好住他那。”章实道:“这怎么好,贸然打扰他人,我岳父正好住建阳。三哥去了建阳顺路去看看,在那歇歇脚。”章越看了于氏一眼,但见她不接话道:“哥哥不必了,我此去建阳行程匆忙,专程去考亭拜访一趟,怕是太过耽搁,容我日后再上嫂嫂家拜访就是。”于氏没说话。章实则道:“又不是要你去考亭,娘子,老泰山在城里不是有座三进的宅子么?平日也没什么人住,只是奴仆打理,正好三哥去了匀给他住一宿。”于氏正欲出言,章越已是道:“嫂嫂,去州学找学正的事,我自己能办。”嫂子点点头道:“三郎我去给收拾行李。”说完嫂嫂上楼去了。章越对章实低声道:“哥哥,咱家已是劳烦嫂嫂一家太多了,不敢再添麻烦了。”“你懂什么?白费了我一番心思。”章实有些气恼。“哥哥,这是什么意思?”章实道:“我岳父在建阳交游广阔,你在去见州学学正前,先到他府上见一面,难道他不会托人帮衬你一二么?只要有得力的人给你说句话,不说是去南京国子监了,甚至汴京也大可去得。”“且不说麻烦不麻烦的话,咱们章家发迹了,难道将来不会顺手帮着他于家么?我岳父是精细之人,定会帮你这个忙的。你嫂嫂也是的,这会要她说话却不开口了,你还帮得溪儿入了族学呢。这女子就容易忘恩记仇,你将来找浑家要看清楚了。”章越心想如果这个忙能帮,于氏早就开口了。章越道:“哥哥,嫂嫂是好嫂嫂,你千万不要怪她。不然凉了她的心!”“这我省得。”章越正要回北屋歇息,却见于氏开门从南屋出来。“嫂嫂!”于氏点点头道:“三哥,有些话方才你哥哥在,我不好说,如今我与你透个底。我父亲与哥哥对实郎有早不满之意了,若非看着溪儿这面上维持着,怕是早就……”“我不瞒你,自你哥哥当这家来,出手阔绰,又要供你们兄弟和溪儿读书,我一直拿嫁妆钱来补贴家里。上一番你二哥逃婚,赵押司搬空了咱们家,我剩下了嫁妆也一并被卷走了。我是好说歹说从向爹爹哥哥借了八十贯钱来。”“如今这八十贯钱还未还,我又如何向爹爹哥哥开这个口呢?我在娘家也是要颜面的。”章越心想,哥哥拿嫁妆钱贴补家用,这说出去也实在太丢人了,难怪岳父和大舅哥有意见。而且这些开销又有很多花在了自己和二哥身上。如今自己去建阳再找人家不是去找骂吗?章越道:“嫂嫂,以往是我不是,乱花家里钱的……”于氏道:“不是数落你以往的不是,你如今能读书上进,还筹了钱重开了铺子,我真不知多高兴。你哥哥是乱糟蹋钱,但对我和溪儿倒是好的,这半年多铺子赚得钱都在我手里。”“只是这钱我未经你们哥儿俩同意,也不好将八十贯还给我爹。”章越道:“我是哥哥嫂嫂一手照料长大的,不说这八十贯,嫂嫂如何处置家里钱财,我都没有二话。”次日。章越即背了行李入了县学。章越与郭林一并将三篇史策交给胡学正过目。胡学正见了章越的文章笑道:“写得好,可圈可点,我本来不想替你参谋,是要你自己琢磨一番的意思,没料到写得这般好,说实话是不是请了伯益先生先看过了?”章越神色一僵道:“学正慧眼……”胡学正笑道:“伯益先生乃当世名儒,他来改你的文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章越心底一松笑道:“多谢学正。”说完胡学正又看了郭林的文章道:“你的史策呢?也请你爹爹改过了?”郭林支支吾吾地道:“是,先生。”胡学正看了后道:“也算上佳。”当即胡学正道:“但三篇史策不过是过场,你们见了州学学正小心说话即是。听闻这一番州里要推举一名进士,一名诸科,一名经生去汴京国子监,两名进士,两名诸科,一名经生去南京国子监,你们二人都大有机会。”,!“不过若是没有选上,州学学正多半会招揽你们留在州学,此事你们切不可答允。你们回到县里,县学会给你们免去五年斋用钱,过个几年廪粮也可领得。”章越,郭林二人一起称是。章越,郭林走出胡学正的斋舍,心情又是不一般。郭林道:“听闻州学就:()寒门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