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清风山替了白虎山,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三山聚义”了,世事真是变幻莫测。
韦暄听到“三个山的贼寇”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追问道:“你可看清了?真有两千多人马?”
邝英摇了摇头:“虽是看不太真切,但我也大概点了下人数,并无他们宣称的两千人之多,只那二龙山和清风山稍稍多些,总共也不过四五百人罢。”
郁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这才符合常理,先前听那军校禀报时,她便觉得难以置信,整个青州才十六万百姓,如今三山也还处于发展状大初期,又怎么会有两千人之多?要是真有两千能作战的悍匪,慕容知府怕是早就被捉上山做“人心醒酒汤”了。
韦暄听闻人数虽减,但仍有四五百之众,是官兵的两倍,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熄灭,脸色变得煞白。
他从未经历过战场的风雨,如今却要挑起保卫青州的重任,这份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恰在这时,秦明带着点好的军士列阵走来,韦暄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忙迎上前去:“秦统制!”
邝英也是个机灵人,没有等韦暄吩咐,便迅速将城外的情况向秦明复述了一遍。等他说完,韦暄艰涩地对秦明道:“韦某是文人出身,从未带兵打过仗,此次还得仰仗秦统制了。”
秦明听了,将那狼牙棒单手抡到身后,咬牙道:“这次就是粉身碎骨,也得将那贼人击退,一雪前耻。”
韦暄见秦明如此凶悍,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二人边往城楼上去,边商讨着退敌之策。
郁竺也紧随其后踏上了城墙,只见往下看去,远处似一片咆哮的黑海,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在海面上,远远看去,人头攒动,确实骇人。
回想起最初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应该是大炮轰击城墙的声音。然而,自那之后,大炮却再也没有动静,想来是炮弹十分有限,否则绝不会只轰击一下后便停下来叫阵。
说起来贼寇有大炮一事,还是有点出乎郁竺的意料的。她来此处后看过军器库的储备,整个青州也就两座霹雳炮,射程大约在一百米左右,也不知底下那座大炮是这些贼寇从哪里剿来的。
不过无论从哪里弄来的,重要的是他们炮弹不够,大炮在攻城中发挥不了多少作用,而守军的炮弹却是充足的。
想到这里,郁竺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脑子也逐渐活络了起来,仔细起前面听秦明和韦暄商议的对策。
二人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郁竺本来还有些不确定,却越听越有一种荒谬感——秦明好像是真的打算出城和敌方决一死战了。
尽管郁竺军事上也是个半吊子,水平局限于在军事论坛指点江山,却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仗不是这么打的,以少胜多的条件现在是一个不占。
难不成真要秦明出去单挑吗?虽说水浒故事里,主将一对一好像是常态,但实际情况下这等于去送死。
想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韦大人,卑职有一愚见,可否听我一言。”
秦明闻言,这才仔细打量了下这个跟在他们后面,身材矮小的人,发现正是早上那“有意吹嘘”自己的女子。他有些不耐烦——这千钧一发之际,哪容得下一个女子在此卖弄?
正欲开口打断,却听韦暄急切道:“快快说来。”
见韦暄已先开了口,秦明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悦,心想:我且听听这女子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诸位大人一直都在为敌众我寡烦忧,然而在我看来根本无需担忧此事。”郁竺话一出口,竟是推翻了二人商议许久的事情,秦明不由得一皱眉。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的就顺畅了,郁竺干脆不再看周围人,一口气道:“诸位大人认为青州守备兵力不足,是以‘战’为前提的。然而,私以为,‘战’和‘守’是不同的,战需要真正的兵士,守却不一定。对于贼寇来说,他们是战,而对于我军来说,是守。”
“青州有十数万百姓,虽不能战,却可以参与守,如何称得上没兵呢。”
郁竺话说到一半时,秦明脸上那种不耐烦的神色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他作为一个武将,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和一定的军事常识的,只是他性情冲动,刚吃了败仗,又被慕容彦达挑的心烦意乱,这才忽视了这个事实。
如今被郁竺一语点破,脸上不禁有些红温,只不过他本就面如枣色,看不太出来罢了。
韦暄向来信任郁竺,此刻又看到秦明神色的变化,更加确信她的话言之有理。于是,他追问道:“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守呢?”
郁竺环顾四周,发现不少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和一些低级别的军官已经被自己这边的动静吸引,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微妙的得意,心跳也随之加快,但随即又迅速驱散了这个念头。
刚刚的一番话,已经将她推到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而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到这一城百姓的命运。
这份沉重让她迅速收敛起所有的杂念,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眼下。
“以卑职浅见,做好三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