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川则皱着眉构思布局规划,又应当在何处摆置何物。
“罢。”姜扶疏并未顾及这么多,只吩咐遇水泠川等人自行寻屋住下。
而后几天,姜扶疏等人都只在府中轻点嫁妆及增添屋内陈设。
姜扶疏姨母出嫁之时谢家还值钟鸣鼎盛,十里红妆轰动一时,姨母注定没有子嗣,于是干脆利落借迫嫁之机将嫁妆全部送与了姜扶疏,再加上姜父原本为姜扶疏所备的嫁妆,林林总总加起来,数目可观得紧。
那一箱箱匣盒抬进府时,魏迟在一旁直瞪得两眼发光,原本打开泠川所给荷包发现一包金叶子时的惊骇,已全然变成了麻木到失语的怔然。
他看姜扶疏俨然就像在看一颗闪闪发光的金蛋。
燕琅好几日都没回来过,西厢主事的是一个从小照顾燕琅的叶嬷嬷,对比起前些日子的方嬷嬷,可谓非常和善可亲,而所对的东厢也并未派人来过。
如此几天,姜扶疏倒适应了北地的生活,觉得与以往并无甚区别。
这日夜,姜扶疏抱着柔软的被衾正安然入睡,朦胧间听到“笃笃”声,断断续续又延绵不绝,掺杂着羽翼振动的挥空声,扰人清梦得紧。
姜扶疏模模糊糊睁开眼,掀开被衾,踩着脚踏下了床,撩开绛纱账往外看,室内不知被谁人灭了灯,昏沉黑夜中,凭借窗外萧冷的月光,姜扶疏对上了一双犀利的鹰眼。
豆丁大小的瞳孔灵巧转动,陡然带上一层凶戾。
姜扶疏猝不及防被吓得心头一跳,随后听见一声警惕低低的鸣叫。
姜扶疏反应过来,竟是燕琅的那鹰……
若鹰在,那燕琅必也是在的。
姜扶疏小心摸索着摆在圆桌上的烛盏,随后火光划破,姜扶疏掌了灯,朝右侧探去,卧榻之上果然睡了人,男人人高腿长合着外衣躺于榻上,英俊的面容在昏光下衬得愈发勾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叠着阴影,眉眼间是淡淡萦绕的疲倦。
姜扶疏小心翼翼地上前,刚至榻边,她抬手将烛盏微微向前推进。
就在这档口,男人以迅雷不及之速伸手,攫住了姜扶疏的手腕,他用力极大,空荡墙壁上的烛影晃动一瞬,又稳稳立住,影射着男女人交叠的双臂。
姜扶疏由上而下对上了男人睁开的与鹰如出一辙的长眸,眸光冷峻,透着一丝寒意,像黑暗中潜伏的恶狼咬住了自己等待多时的猎物。
姜扶疏心不安地跳快了些,她鸦睫轻颤唤道:“大都护。”
燕琅微阖眸,手中力道松了些却并未放开。
他环顾四周,声音低沉沙哑,飘至耳边带来轻微的痒意,“抱歉,吵醒你了。”
姜扶疏微眯眼,若她此前觉得北地生活并无两样,此刻便是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个男人存在感太强了,导致她一靠近他,便不由自主添了几分不自在。
她只能垂眸浅笑道:“大都护诸般劳累,是我扰到大都护了。”
燕琅掀眸仰视她,目光沉沉,旋即勾唇一笑,空着的右臂抬起。
姜扶疏本能地觉察到一丝危险,还未来得及后退,男人粗燥灼热的指腹已抚上了她的脸侧伤痕。
男人语调低醇而缓缓,“夫人对自己如此心狠,还不上药吗?”
姜扶疏瞳孔骤缩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