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澜妘不仅去了湖畔等候自己那个根本不会到来的父亲,还在发现来者并非是庾誉逸而是林方智时,轻易便被林方智几句哄骗稳住了情绪。
“丈人与我说这事时醉了酒,或许只是醉话罢了。”
“但我看得出他心里还是挂念你的,你可不要太伤心。”
“我们可以趁留在上京的这几日,好好拉近同丈人的关系,我相信他若得知你对他这个父亲感到如此歉疚,一定会原谅你的。届时你我夫妻二人的将来便有指望了。”
因自己父亲的突然“失约”而感到难过的庾澜妘,甚至都没有留意到此刻林方智的装扮有多么古怪。
她和林方智就这样在湖畔慢慢地走着。
夫妻俩走在月光下,林方智温声安慰,庾澜妘伤怀沉默。
在那短暂的美好瞬间里,他看着身侧妻子面露哀伤,见她一张美丽的脸庞被淬浴进忧伤中,显得那般惹人怜爱,乖顺贤柔。
他第一次感到,他和她的确是一对夫妻。
他是诗书里端正伟岸的君子,而她是深闺里温柔体贴的淑女。
一切都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
千古不变。
可这短暂的幻觉还是没能改变他到底是谁。
林方智抬手伸向庾澜妘的左肩,用力一推,将她推下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他看着他幻想中的理想妻子在湖水间扑腾。
他带着他妻子逐渐残弱的呼吸,一路狂奔,逃向他计划好的光明未来。
可一阵刺痛钻进他的身体,还没等他来得及回过头看一眼那刺客的长相,他便晕倒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回到了瑞枫苑的卧房中。
昏暗中,他胡乱摸着自己身上那件包裹严实的斗篷,反复回想着方才那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酒醉过后的一场梦。
直到苑中的几个下人慌忙亮了灯,进进出出,夜半繁忙。
他才从下人们的对话中确认了庾澜妘落水的事实。
然后,便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赶到了庾澜妘所在的厢房确认情况了。
“澜妘幸得姨妹舍身相救,这才保下一条命来,如此恩德,可叫我们夫妻二人这一辈子如何才能还清?”
林方智故作感激,连忙装腔作势地要朝庾淑蓉跪下。
庾淑蓉带着笑,就这么看着他,也不推脱。
林方智见此,也只得真的跪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朝庾淑蓉拜了一拜。
“澜妘落水受惊,身子不便,这一跪便让我这个夫君来替她跪吧!”
“还请姨妹受下姐夫这一拜!”
“如此救命之恩,我夫妻二人日后定会粉身以报!”
“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两家话,姐夫言重了。”
庾淑蓉笑吟吟道。
她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床沿上,嘴上说着“言重”,手上却没有一点要请林方智起来的动作。
林方智拜完,抬袖擦了擦眼角那半滴挤出来的眼泪,自己扶着床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