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计划,倒是和小道姑昨天的做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同样都是要诱使凶手自投罗网——希音只做不知,一如既往地板着一张小脸,安安静静地跟在追命身边。
距离东堡百米外有一处“古今栏”,那是一列红亭和白栏,栏外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水声哗哗、偶尔有水滴飞溅出来,被阳光映成了令人目眩的七彩之色——蓝元山和周白宇决战的地方,就选在了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谁胜谁负,都不容狡辩。
周白宇和蓝元山都已然拔剑出鞘了。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希音对于这场因为争名夺利而起的决斗却实在是没有半分兴趣,在四下略略环视了一周后,干脆轻轻拉了拉追命的手,低声告诉他自己想到附近走走——这附近的景色,实在是极美的,乍一眼看去,就已经令人心旷神怡。
追命知道她的心思,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也还是点了头,只叮嘱她不要走远、早些回来——这里是东堡的属地,任那奸杀案的凶手再猖狂,也绝不敢在这里造次。
小道姑乖顺地点了点头,踮着脚尖微有些费劲地拍了拍追命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因为四大家的内斗而影响心情。追命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而后终于是笑了笑,冲着她挥了挥手。
希音点头,背着长剑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古今栏的景色确实极好——飞瀑流泉、红亭白栏,相映成趣,既有天然之美,却也不乏人为的匠心独具。希音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虽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是已经柔和了下来,脚步放得更慢,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每一处景致。
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忽然间顺着春风慢慢地一起飘入了耳中——希音微微一愣了一下。
小道姑本来极少管别人的事,也绝不是会偷听别人说话的性子,但也许是这几道声音听起来实在耳熟、语调又实在是太过气急败坏,希音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一旁稍稍挪了挪,借着山石挡住了自己的身形,一言不发地继续听了下去。
“你不是说四大家如今斗得厉害、早就已经不行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是好好地?南寨半点没有损伤不说,西镇和北城就算现在相争了,也只不过是周白宇和蓝元山两个人相斗,西镇和北城可是半点没乱!还有黄天星那老不死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么健朗!我们还怎么下手!”——说这话的人显然是激愤至极,虽是有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地近乎低吼。
“小声点!”那人刚一说完,立时就被一人不满地低斥了一句。
“怕什么!反正他们都去看决斗了,没有人过来的!”最开始那人似乎是有些不满,立时嘀咕了一句,但却也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明明就看见周白宇和霍银仙抱在一起骑马进了客栈,蓝元山除非不是男人,否则怎么能甘心戴这顶绿帽子?枉他周白宇自称名门正派,做了这种事现在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好了不要再争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用了,”说这话的声音和前两道都不相同,显然是先前还未曾开过口的第三人,“情形有变,原来的布置只怕是派不上用场了,怎么办?”
“但过了今天,无论赢的人是周白宇还是蓝元山,只怕局势都会彻底稳定下来,再加上追命现在就在这里、无情也就要来了——我们以后只怕都不会再有机会了!你们难道就甘心一辈子永远屈居人下?”
这一回开口的是第四人,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三人就立时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希音却是猛然心头一跳——这人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实在是极有特点,居然让希音在一瞬间就听出了这人的身份来。而随着这一人身份的暴露,其余三人的声音也依次全都和几张才见过不久的脸一一对上了号。
希音一向平静的脸色终于是蓦地一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发现,不敢将背后对着他们,就这么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倒退着慢慢远离了那块山石,直到终于确认不会再被发现,猛地提气纵身、向着来时的地方狂奔而去。
片刻后,有四人从林间慢慢地走了出来,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其中一人走过山石时却是忽地神色一变,低头看向了地上——泥地上正有一对脚印,浅得几乎看不清楚,显然这脚印的主人轻功极好、步履轻盈,以此推想,只怕武功亦是不若,这个距离,想来是已然听到了他们先前的对话。
“坏了!刚才有人偷听——这一回,就算是我们想罢手,只怕也不得不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晴儿妹妹尼嚎!2333333333333
☆、破案
破案
希音一路疾奔,回到众人身边时,蓝元山和周白宇依然尚未分出胜负,战况还仍旧胶着着。
追命回过头来,就见小道姑正向着自己一路疾奔而来,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也已泛起了几分粉色,显然是已将轻功施展到了极致——追命愣了愣,赶紧伸手接住小道姑,低声问:
“怎么了?”
——小道姑不管做什么事,向来都是不紧不慢、一丝不苟,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追命,”希音抓着他的手稳住身形,素来平静的眉宇间竟是已有了几分急切之色,“我刚才……”
话才刚起了个头,小道姑的声音却已是戛然而止——“砰砰”两声巨响猛地在周白宇和蓝元山决战之处响起,两柄长刀不知是从哪里弹了出来,带着迅雷之势斫向古今栏中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