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巷口总是三三两两的男女在半夜结伴而行。
白金开车开得慢,她看见路过的行人都在扭头看这个消瘦的男孩。
她认出他了,就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车位上,走到他面前。
“山山,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抬起头来,眼里映着路灯的形状,橙色的,像是烛火,禁不住风吹一样。
山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白阿姨。”
白金问他,“妈妈今天没加班啊,和妈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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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却还是坐在地上。
白金去拉他,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十六岁多不到十七岁,已然是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忽然就让她穿越了十七八年的时光回到自己的少女时代。
这个岁数,有很多青春的忧愁吧?
她问他,因为其他女孩?他摇头;因为杨叔叔?他还是摇头;因为考试没考好?他仍然摇头……
于是白金就没有再问了,平心静气地请他吃了一碗米线。山山的学校和家距离十七巷都很远,看来是独自走到这里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来发呆,白金没有问。
十六七岁的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问的。她替媛姐捋了一下山山的头发,想着自己那个文静的儿子会不会长大了也这样。
她又觉得不会。
山山吃着米线,她隔着漂浮的热气看着山山稚气的脸,米线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出明显的明暗分界线,她就在这分界线里看见了在产房的景象。
五、
白茹和夏意是前后脚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白茹抢了个先,就是姐姐,后出来的是夏意。
两孩子皱巴巴的,睁不开眼睛,稀稀拉拉几根头发,体重也不达标,但也差不了多少,哭声倒是响亮。
白茹会哭,还会扭,夏意不会,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哭出来。
所以白金一直怀疑白茹打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会欺负弟弟了,所以她偏爱儿子。
但是白茹姓白,这是她很后悔的一件事情,不是后悔白茹姓白,而是后悔因为白茹姓白所以夏鱼和公婆都好像偏心大女儿。
护士就在她身边给两个孩子洗了澡,洗完之后干净多了,但还是皱巴巴的。
夏雯堂姐在身边帮她把两个孩子包起来,然后和护士一起把她搬到了轮椅上。
产科医生恭喜她,临近三十岁生龙凤胎,一切都很顺利。
她现在想起来,夏鱼这八年来唯一一次明目张胆地控制她的饮食就是在这六七个月里,他生怕两个孩子长太壮了,妈妈受苦。
白金还是受了苦,痛了三十多个小时才开到五指。她不懂医学,想打麻药,医生说打麻药要在腰上打一针,问她还打不打,她就放弃了。
夏雯堂姐、婆婆、公公和夏鱼一直陪着她,那是凌晨两点,护士来检查。
夏鱼站在一边,担忧地想看,夏雯堂姐把他拉开,“你老婆不许你看。”
“开五指了,”护士说,“走吧。”
然后她就上了轮椅。
夏鱼想陪产。
她挤出一个笑容,“不许去,你看过之后不爱我了怎么办?”
夏雯堂姐就把夏鱼挡在身后,推着轮椅提着待产包和护士一起把她送进了产房。
进去的时候,她觉得去产房的路好长。
出来的时候,左手臂弯里是白茹,右手臂弯里是夏意,她觉得出产房的路还是好长。
夏鱼和公婆在通道门口望眼欲穿,她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挂着的液晶时钟,凌晨三点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