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炁的话传至登仙台,乐游凑近了蛇神九罂,伸出纤纤玉指抚上他裸露的胸膛,诱惑道:“你可愿与我一道去祸害苍生?”
蛇神九罂经不住诱惑,环住乐游的腰道:“乐意之至,吾最喜生得仙姿佚貌却有着蛇蝎心肠的女子。”说罢,便想隔着面纱去吻她。
乐游如游鱼般挣脱开蛇神九罂,接着原地踏起了舞,赤足每踩过之处,一个个蓝色繁复花纹绽放开来。待她舞至鲜血汇成的湖泊中央时,数以百计的小阵法汇聚于她足下。
阵法运转,早已厮杀而死的人,自血湖中爬出来。他们一半是血肉,一半则是森森白骨,白骨之上布满无数虫子,看上去像是黑色裂痕。
待他们完全从血湖中爬出时,黑色裂痕消失不见,那一半的白骨亦被疯狂长出的新鲜血肉取而代之。
死后流淌的血液,融入每一个爬起来的人身体里,此时又让他们看似活了过来。紧接着,通往地上的漆黑口子打开,将重生之人尽数送出。被血洗礼过的登仙台又恢复原样,等待新的贪婪之人前来。
……
临安城,直通王宫的朱雀大街上,那座自建好之日起就没有匾额的恢宏府邸,今日有了主人,便是沧夷族两名后人,当今大昭的国师方时宴与其胞妹。
此时国师府前万人空巷,早已聚满了当日昭帝允诺符合共沐福泽之人。这些人皆由影卫亲自筛查,确保没有鱼目混珠者。
影卫是大昭最神秘强大的暗卫,直属昭帝。世人眼中,除了国师夜无炁,影卫亦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也有人说,影卫的出现,正是昭帝为了抗衡国师,所以世间把影卫传得神乎其神。
此前,即便是妖族霍乱天下,影卫也未曾出手。如今只是两位国师入府,昭帝便派出了影卫,且夜无炁不见踪迹许久,更是让人猜想无限。
方时宴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对聚集之人说着客套话:“我兄妹初到皇都,承蒙诸位的支持与信任,实在不胜感激。今日我们便以沧夷秘术,回馈之,祝诸君所愿必得,福泽绵长。”
季言心最喜热闹场面,看着前来瞻仰两位新国师的人将国师府围得水泄不通,让她想起了彼时荣光加身,还是仙师之时,她笑嘻嘻地重复着方时宴的话:“祝诸君所愿必得,福泽绵长。”
不辞、王朝与阿九,也顺理成章成为国师府中人,此时正在府内打点。百里翊扮作的随沧夷人入皇都的空心,如今乃国子监祭酒,一时间国师府成为了整座临安城最显赫的地方,一众官员皆备了礼前来道贺,此时却挤破头皮也无法穿过人群进来,便只能在三条街外等候。
百里翊蹙眉站在季言心身侧,被她瞧见,便笑对他讲:“你愁眉苦脸地做甚?如今我们有了国师府,国子监也在王宫外,该高兴才是。”
百里翊未答,只目光凌厉扫视着密集的人群,片刻后,他才道:“这其中的修士,半数以上有问题。”
方时宴闻言,问道:“此话怎解?”
百里翊问:“若要闯过九天塔六十层,需到何种境界?”
季言心算了算,答:“至少得六瓣心花。”
百里翊笃定:“除了那些白丁,余下之人有着六瓣心花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季言心敛了敛心神,思索片刻后视线搜寻着维持秩序的影卫们,低声道:“这些影卫也有问题。”
“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百里翊一挑眉,对季言心投以些许赞赏的目光,接着道,“只不过眼下莫要打草惊蛇,待事毕,看他们如何行动。”
季言心与方时宴相视点头,而后二人双手于胸前结印,齐声念诀:“上聚运气,下行山林,开!”
话音一落,聚集的万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脚踩的地面分裂,如流云般涌动,交织起伏变幻出青山绿水。在这一方新天地里,灵力纯净充沛,如春日载阳,沁人肺腑。
新天地中,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我多年的老寒腿竟然不疼了,真乃神迹,神迹啊。”
“我苦于无法突破,停留在术师境界二百余年,眼看大限将至,没承想如今终让我到了天师之境!两位国师,自今日起,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朽久病不治,算命先生道老朽巳时便会撒手人寰,现如今巳时已过,老朽依旧活得好好的。”
……
方时宴于季言心一直维持着新天地,半个时辰后,方时宴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季言心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沧夷秘术不止消耗灵力巨大,更消耗着施术者的姓名,这一点,存有私心的方时宴从未同季言心等人说起过。此时他看着季言心竟似不受其影响,不免心中疑惑,恍惚间忘了回答。
见方时宴不答,季言心又关切道:“新天地已展开,我一个人能维持,你先歇歇吧。”
方时宴还未开口,百里翊便冷言冷语道:“你一人维持容纳万人的新天地,以为自己是大海?”才说完,瞧着方时宴面色苍白,他又无声叹一口气,道,“你去歇息吧,本座自会助她。”
方时宴心中一阵绞痛,眉宇间的不安愈发明显,他自己却未曾察觉,只道:“无碍,我旧伤复发,还有半个时辰,坚持得住。”
百里翊干脆抬手一挥,打断了方时宴结印的手,冷声道:“留着些力气为后续之事,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直给你们作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