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身挎宝剑的雄虫卫兵对他行注目礼,“上将好。”
卡默斯目不斜视地走到长廊的最深处。
王座由水晶和金子堆砌而成,阿谢尔·洛加利塔坐在王座里,目光落在玩具堆里抱着毛绒玩偶撕扯的拉斐尔身上,满地的棉絮,破碎的布料,湛蓝色眼瞳的拉斐尔发泄够了,磅礴的精神力充斥着宫殿的每个角落,他虚弱的倒在柔软的棉絮里,抬眸看着卡默斯。
卡默斯向着王座的方向单膝跪下,左手抬起放在右胸口,低下头,“陛下,小殿下。”
这是虫族所有星域唯一的统治者,庞大帝国规则的制定者,至高无上的王。
不久的将来,王庭里的所有虫都将是拉斐尔殿下的麾下之臣。
他们是王的利刃,用精神力的围墙守护虫族的至高王座,将要奉上生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拉斐尔殿下。
卡默斯淡淡的想,不包括叶悄。
拉斐尔放下破布玩偶,半跪着,张开手臂,轻声说,“卡默斯上将。”
那是一个想要被抱的姿态。
卡默斯脑海里骤然响起小叶悄的模样,清冷冷的墨黑瞳孔,柔软的乌黑头发,永远永远不可能发声的声带,还有面对温暖时退缩的身体,面对温柔而害怕的眼神。
叶悄绝对不可能有勇气要求别人去抱他。
他不是王,只是普通的一只小虫,没有虫爱他,所以他一直很胆怯。
卡默斯神色从容没有一丝波澜,走过去抱起了拉斐尔,“殿下,我僭越了。”
拉斐尔的鼻子在他身上闻,像只确认领地的可怜的小动物。
卡默斯不知道他在闻什么,雄虫依靠脖子后面的腺体传递信息素,s级不需要一定闻后颈才能确认对方的等级,他们离百米就可以闻到,拉斐尔这样近的闻他,明显不是在闻他的信息素。
“没有叶悄的味道,”拉斐尔垂下眼睫毛,轻声说,“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你不是抱过他吗?”
卡默斯的喉结在领子下微不可察地一滚,他确定自己没有把叶悄的信息素残留在身上,叶悄太弱小,信息素还没到浓郁到不得了的地步,被发现的可能基本不存在。
“殿下,也许味道早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拉斐尔望着他,蓝汪汪的眸子里仿若有着海平面迭起的涟漪,这一刻,卡默斯从他眼里看见了清晰明了的执着和强韧,和阿谢尔如出一辙。
“没有叶悄,我活不了太久。”
拉斐尔轻声说,“你不可以骗我,父亲说,你是帝国最英勇善战的雄虫骑士,你会永远都忠于帝国,忠于我,对吗?”
卡默斯想,没有绝对的忠诚,雄虫的高精神力就像一场诅咒,诅咒没有虫母的虫族只能以惨烈的死亡结束这一生。
如果一定要有要忠诚的对象,答案一定是虫母。
卡默斯心口不一笃定的说:“我会的,殿下。他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我将忠于王座,忠于王。”
阿谢尔的声音从王座之上传来,“拉斐尔,不要为难卡默斯上将,维克多和萨缪尔已经说过了,叶悄在行宫里纵火,烧了一整间房屋,他不可能还活着。”
胡说。卡默斯想,明明是他们要叶悄去死。
阿谢尔招招手,拉斐尔乖巧地飞上通往王座的台阶,胡蜂的翅膀如同野生虫类的复眼般丰富多彩,饱满光滑,阿谢尔抱着小拉斐尔,“我会用尽整个帝国的力量保护你,不要害怕,我的孩子,你将是虫族唯一的王。”
拉斐尔依偎在皇帝的怀抱里,“王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叶悄,我会死的。”
阿谢尔说:“他怎么配和你相比?你是新王,他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也不敢和你比较。”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侍卫们半跪下,呐喊。
“我将化作王之利剑,为王出生入死,我的一生将为帝国而战,用不停歇,永不言败。”
卡默斯想,王就是会得到偏爱与宠溺,被所有虫族呵护,更何况拉斐尔被皇帝遗失多年,一直养在实验室,那些愧疚会化作无穷无尽的爱,把拉斐尔紧紧包裹。
他会被所有虫捧在手心里,各个种族都会将最好的奉献给他,簇拥他成为虫族的王。
卡默斯想,这样也很好,所有的资源都向拉斐尔倾斜,最好的医疗、最好的教育、一切之最都是维系拉斐尔生命的必要条件。
拉斐尔将不会再记起,曾经有一只为他的性命而活着的哑巴小雌虫被烧死在火海里,不论拉斐尔是否讨厌叶悄,或是喜欢、缅怀叶悄。
他再也不会看见叶悄了。
卡默斯感到无比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