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会在党委楼二楼,工会办公室正对着二楼楼梯口,一行人一上二楼就发现了。“咱们这种事属于工会那个部门管?”小周偷偷问跟在后面的小马。由于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他心里也没有谱,觉得还是尽量打听清楚一些比较稳妥。“我也不大清楚。”小马虽然听人说过工会下设几个部室,但哪个部室具体分管什么他也不知道。“我们还是先去工会办公室问问吧。”小马说道。他觉得既然叫办公室,应该会有接待职工来访的职能。“行,听你的,那就去里面问问。”小周点点头,让其他人在门口先等着,他一个人去问问。因为他觉得如果这伙子一下都进去,人多嘴杂的,会给里面的工作人员一种不好的印象,弄不好事没办成,还可能被人家轰出来。小周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工会办公室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停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进。”小周推门进去,又赶紧回身把门轻轻虚掩上,这才小心翼翼走上前去。工会办公室面积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样子,靠窗户的地方对着放了两张办公桌,两个工作人员一左一右对坐着,他们旁边各有一个文件柜,里面放着一些资料和十几个文件盒。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正看着报纸,一个正喝着茶水,见有人进来,喝茶的那个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向小周问道:“你有什么事?”那个看报纸的依然看着报纸,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小周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恭恭敬敬的给喝茶的那个先递了过去,喝茶的那个本想接过来,但一看烟的牌子,就摆摆手,拒绝了。小周又赶紧把这支烟给看报纸那个递了过去,看报纸那个看也没看,直接摆摆手拒绝了,估计这人真不抽烟。之所以进门就先敬烟,小周也是和自己一个在医院当副院长的亲戚学的,而且来之前,还为此专门买了一盒自认为的好烟。其实,他平时是不抽烟的,只有在和别人喝酒时,趁着酒兴才偶尔抽一支。亲戚告诉他,凡事见客人、找领导、出门办事或求人办事前,必须身上带盒烟,而且尽量是盒好烟,不管人家抽不抽,都要先敬上一支,作为和人家套近乎的润滑剂,只有这样,才能够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降低彼此的陌生感,营造出话语投机的有利氛围。因为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只要关系到位,什么都好讲,什么都好办,什么都能通,关系不到位,讲得再好也没什么用。“你有啥事儿抓紧说,我们正忙着呢。”喝茶的那个催促道。见敬烟的效果不佳,小周赶紧把烟收了起来,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来意详细的说了一下。“你们这个事情涉及到职工福利,不归我们这里管,归工会维权部负责,你去那里反映一下吧。”喝茶的那个没等小周全部说完,就打断他的话,给了他这样一个答复。“那请问工会维权部在哪里?”小周赔着笑脸问道。他觉得如果不问清,出门以后又是个麻烦。“出门向前走,第二间办公室,门口有牌子,自己看。”看报纸的那个说道,似乎有些不耐烦。可能大概是嫌小周说话有些啰嗦,影响了自己看报纸的心情。“好的,谢谢。”小周冲两人点点头,赶紧走了出来,顺便再把门轻轻虚掩上。“咋样?”见小周出来,小马赶紧低声询问,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去前边的工会维权部。”小周也没心情细说,赶紧领着一行人往前走。“就这儿。”在一个门口写着“维权部”牌子的办公室前,小周停了下来。看着虚掩着的门,小周刚要自己敲门进去,但又停下来想了想,指了指小马和余良,低声说道:“咱们三个一块儿进去。”小周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刚才独自一人去工会办公室时,他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也感觉里面的那两个人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一点儿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都说人多势众,如果这回三个人同时进去,不仅是个帮衬,也能让里面的人感觉到一丝压力,一个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三个人的面子你不能都不给吧?就算都不给,你也不能随随便便一两句话就打发了吧?至少你得给个明确一点儿的答复,说个一二三。见小周点将自己,小马和余良也没有犹豫,马上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是大家伙儿共同的的事,你不能光让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却当缩头乌龟吧。还是小周打头,轻轻敲了敲工会维权部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动静。小周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见,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再次轻轻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小周以为里面没人,偷偷在门口听了听,好像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于是又轻轻敲了敲门,只是比前两次敲门用的力稍微大了一些。,!“进来。”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显得很不耐烦。小周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小马和余良也紧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余良就感觉房间有一股浓重的香水味,让人很不适应。这间办公室也是二十平方米左右的样子,窗户前方摆放着一张横着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一个脸上画着淡妆、长得比较妖艳的女人,正在拿着电话和人聊着什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见小周三人进来,女人也没啥反应,还是继续和电话那头聊着天。三人站在女人的办公桌前,感觉很不自在,觉得不看女人吧,好像不大合适,看女人吧,更好像不大合适,于是只能尴尬的站着。又等了七八分钟,女人才把电话粥煲完,放下电话,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刚才的兴高采烈马上变成了冷若冰霜,说道:“你们有什么事啊?”小周又赶紧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来意详细的说了一下。女人打开桌上放着的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大致记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这个事儿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随后向领导反映一下。”“请问什么时候能给我们个答复?”小马小心翼翼的问道。由于从小在矿,他对这些机关部门里的一些道道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于具体问题,就怕他们给诸如“反映一下、研究研究、请示请示”之类的答复,因为这种答复虽然好像是答复,但最后往往就是石沉大海。“我只负责把这件事向领导进行反映,具体领导如何答复、什么时间答复,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女人白了小马一眼,轻蔑的笑了笑,似乎觉得这家伙好像还算懂点儿行,不是那么好糊弄,于是耐着性子又稍微解释了一下。见程序已经走完,自己这里该反映的也反映了,人家该答复的也答复了,三人觉得再在这里和女人磨叽,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就走了出去,然后轻轻把门再虚掩上。见三人离去,女人又拿起电话,按了个号码,接通以后,又开始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三人走出女人的办公室后,和等在楼道里面的那几个人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那几个人一听,也没了刚开始的那个热乎劲儿。“哎,先等着吧,随后有时间咱们再过来问一下,好赖这回知道门朝哪儿了。”小周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大家,还是在安慰自己。余良随着大家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想,“哎,都说机关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这回是真见识到了。”“坐个机关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会抱吴书记的大腿嘛,破货!”可能是挨了刚才那个妖艳女人的白眼,刚出党委楼,小马就有些恼怒的轻声骂道。“咋回事儿?”余良偷偷地问小周。小周神秘一笑,对余良轻声说道:“这事儿你别往外说,刚才那个女的,叫刘爱香,是咱矿吴书记吴前进的马子,俩人刚挂上不久,正热乎着呢。”余良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女人打了那么长时间电话呢,自己三人才出门,这电话又打上了。怪不得许多人都说,坐机关的都是有门儿的,坐了机关就觉得高人一等,鸟不大,架子不小,唯上不唯下,对管着自己的领导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对前来办事的职工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在工作中只重视上级的看法和指示,?而忽视基层群众的需求和意见,在其位,不谋其政,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影响自己位子的事情,不闻不问,遇事绕着走,能躲就躲、能推就推,直接导致了职工对来机关办事的畏惧感和无力感。余良正想着,忽然看见行政楼前边人来车往,不少人从行政楼出出进进,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几辆写有“矿山救护大队”字样的车子停在调度室楼前,一群穿着桔黄色矿山救援防护服装、背着隔绝式正压氧气呼吸器的人正急匆匆的往井口方向赶去。“老李,出什么事儿了?”小马拉住一个自己认识的检查科工作人员,急切的问道。“听说是附近农村的小煤窑和咱矿南大巷六号煤仓地区打通了,矿上现在正想法处理呢,连局里的矿山救护队都来了。”老李压低嗓音,对小马说道。虽然俩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余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矿上出大事儿了。:()我的爱一生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