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崔璟推开,书房外的崔琅吓了一跳,赶忙退开,支支吾吾赔笑道:“长兄……我……我也是刚来。”
崔璟并未多言,抬脚离开了此处。
看着那道背影,崔琅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将人喊住。
耳边回响着方才听到的对话,崔琅打从心底为长兄感到气愤委屈,忍无可忍地走进书房内:“父亲,儿子今日当真是要说您两句了!”
书案后,扶着书案边沿站在那里的崔洐抬眼,面色沉沉,眼底是滔天怒气。
崔琅打了个寒噤,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正色道:“这俗话说……气大伤身,父亲早些歇息,儿子告辞。”
弯着身子后退两步,瞧见了那幅画,不禁小声道:“这画……父亲不要了是吧?”
崔洐:“让人拿下去丢了烧了!”
“别呀……这多糟蹋银子啊。”崔琅赶忙捡起,抱在怀中:“父亲既不想要,那便给儿子吧。”
崔洐怒气更甚,指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好嘞。”崔琅抱着画赶忙滚了出去。
看着抱画而出的崔琅,小厮迎了上去。
崔琅叹道:“这可是展子虔的游春图,千金难求……”
听着身后书房中隐传来的瓷器碎裂声,小厮小声道:“郎君,这非但是千金难求,更是富贵险中求啊。”
郎主与大郎君两败俱伤,只有郎君一人受益的世界就此达成了。
崔琅吹了吹画幅上沾着的灰尘,小心地将画卷起,叹息道:“然而比这幅画更贵重的,是长兄的心意……”
父亲真正糟蹋的,也正是这份心意。
想到方才青年离去时看起来过于平静的背影,崔琅只觉经此一事,父亲再想糟蹋长兄的心意,怕都没机会了。
“父亲怕不是什么作精转世吧。”崔琅小声道:“等着瞧吧,日后且有他后悔的。”
最后哼声道:“下回再想让我诓长兄回家挨骂,我可不干了。”
……
月凉如水。
崔璟一行人,在玄策府外下马。
“大都督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崔家办寿宴吗?”待崔璟走远些,有士兵小声问元祥。
今日是大都督父亲的寿辰,按说都督应当歇在家中才是。
元祥叹气:“还用问吗?”
明摆着就是崔家又不做人了呗。
元祥不多说,只吩咐士兵去备酒。
月色倾洒在玄策府正厅的屋顶瓦片上,如同覆着一层银霜。
青年坐于屋顶上方,手边是一只白瓷酒坛。
时有微风过,静拂过青年轮廓分明的脸庞。
此时,忽有一道黑影自青年身后袭来,带着劲风——
崔璟稳坐未动,只向一侧偏身,躲过了身后之人的偷袭。
下一刻,那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鼓着脸颊瓮声瓮气地道:“快猜猜我是谁!”
崔璟:“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