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多的人揣摩着凤凰天都之乱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就算群英会期间不能动武,也可早做打算。
有人则好奇阜兰延承,都说他跟朝玄茗之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二人之间似乎并没有不睦的传闻,他为何会策划这一场谋乱?神秘的阜兰世家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让朝玄茗之盛怒之下都未曾对他们动手?
还有朝玄宗主本人,避轻台上那个叫谢璇的冒牌货只慌忙解释了几句他们做过的事,定然不是朝玄宗主所遭受的所有折磨,却已足够惊世骇俗,难以想象他经历的全部是什么样的,而阜兰延承和凤与既然谋划这一切,就不会掉以轻心,朝玄茗之又是如何摆脱困境、逆转形势的?
讨论到后来,最最令人们惊诧好奇的其实不是那些诡谲云雾下的阴谋变局,而是朝玄茗之和陆子萸的关系……
“陆子萸不是朝玄茗之的女人吗?怎么是他妹妹?”
七八年前便已经颇为引人瞩目的少年宗主刚刚平息了一场暴乱,回程中途径一条闹市,无意抬首,邂逅了倾国倾城的绝色花魁,他为这女子赎了身,带在身边百般迁就与宠爱……英雄和美人,自然而然就会流传出许多离奇波折的爱情故事,人们自然而然的觉得陆子萸就是朝玄茗之痴情所致的女人。
“对啊,他还给陆子萸报仇,还为她在凤启国特意设下一个节日……”
英雄一怒为红颜,昔年朝玄宗主战胜沙掩国后,听闻美人的亲族死于沙掩王族之手,他便为她屠了沙掩王族,手段血腥,不在乎声名会不会受损;至于那尚萸节,中州大陆几乎无人不知了,他为她亲手做了一道美食,名为碧玉桃花坛,且把那一天定为她的节日。
“而且陆子萸也亲口说过那样的话……”
近一年来,凤凰天都一直都称宗主闭关不见客,几个月前凤启国某个小宗门想试探青冥宫的情况,便送了数名美貌佳人到凤凰城,却遭到了陆子萸的斥责嘲讽,她说:一群庸脂俗粉,宗主已经有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
“其实……”宴席上有人忍不住掺和进了这场八卦之中,“不管故事怎么编、别人怎么说,朝玄宗主从来没有承认过陆子萸是他的女人吧?”
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沉思起来,这时,又一个本来不太好意思聊这种八卦的人道:“何止没有承认过,他还亲口否认过。”
众人接连“啊?”个不停:“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逆天之战尚未结束之时,各宗国联手攻打殷天域,相互之间是盟友,关系莫名亲近,某次庆功宴上,有人喝了酒大胆调侃起朝玄宗主,还问他何时与名动列国的子萸美人成亲,当时朝玄宗主神色诧异,倒也并未生气,只道:开什么玩笑?子萸是我的妹妹。
可惜,坊间流传的英雄美人的故事更为香艳,没有人把这句话当真,哪怕那是朝玄茗之亲口说的。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咱们都是受了传言误导了?”
说到这里,大家一齐沉默了。
蹲在角落里喝酒的段紫萧听了一脑袋的闲言碎语,心情从下了避轻台开始就非常微妙,激动莫名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不知为了谁,他想起了不久前某人跟他说过的一句话——“由此可见,一些广泛流传的事实未必是事实。”
那么关于他,究竟哪些是事实,哪些又只是传言呢?
浅金色轻纱为幔,轻纱上以金线绣着桀骜难驯的飞天凤凰,四角悬挂着银白色琉璃灯,于薄暮之时灿然明亮,宝顶上装饰有金色凤羽和光华流转的夜明珠,又从上方垂下来数道坠着玉石的流苏,华美非常,远远观之,不似人间之物。
群英盛会,以致整个麒麟城都热闹非常,纵然有许多人去围观了众武之宴,大街上仍是有许多行人,见了这顶华丽的轿子,纵使无人驱赶开路也都纷纷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凤凰图纹,凤羽为饰,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轿子,更何况那轿子由八名武士相抬,各个脚步轻盈,走在路上不曾发出一点声息,那轿子也不见半点颠簸,足可见这八名武士皆是轻功卓世的高手,除此之外,轿子四周也护卫着一些黑衣人,只看身形便觉劲力勃发,而那领头一人没了一条手臂,极像今日出现在避轻台上的擎持,许多人虽无缘登上避轻台,避轻台上的故事却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轿子里坐着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朝玄宗主吧?
有人胆大,想窥探一眼轻纱内的人,却只见金丝交织、光影朦胧,连个人影都看不清。
虽然看不清,却仍旧不能让他们褪去热情,因此这轿子行到哪里都有人无声的注视打量着。
夜幕渐落,四方街巷花灯渐升,轿子上的琉璃灯火也更显迷幻华美,宝顶上的夜明珠反倒不争不抢,光芒柔和而不灼人。
任长街如何热闹,都不曾扰乱轿中人的渐寐,他半倚在锦榻上,轻合着眼睛,身上倒是不再往外渗血,但情况也不怎么好,杀人之时如何轻巧随意,此刻便有多么虚弱不堪。
距镜花水榭只剩一条短巷的路程,轿子却停了下来。
擎持的左手摸着腰间的鞭子,目光谨慎的盯着突然出现在巷中的男人,尤其警惕他身边那把闪过冰蓝色幽光的长刀。
伏霜泽根本不在意他的敌视,目光只落在轻纱里的朦胧人影上,作势要朝轿子走近。
擎持拦在他面前:“伏宗主。”
他一动,那些黑衣擎持卫也各自拔出了武器。
无怪乎他们紧张,这些日子以来宗主遇到的危险多到数都数不清,因此他们不敢有半分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