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宥之一眼便看到地上摔碎的酒卮,提鼻子一闻,满帐的酒味。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挤出一丝笑意朝苏凌道:“苏长史。。。。。。好大的兴致啊,不是有正事要做,为何又与。。。。。。饮起酒来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昶。
周昶却是不愿同他讲话,淡淡道:“苏长史,酒看来是饮不了,没有雅兴了。。。。。。既如此,莫要忘了咱们的约定,你去禀告丞相。。。。。。周昶等你的好消息!”
苏凌一脸的风轻云淡,朝着周昶一拱手道:“好说好说!。。。。。。”
言罢,他看了一眼许宥之,淡淡笑道:“徐军师,莫挑理啊。。。。。。方才周将军已经答应了归降了,丞相又得一员大将,如此值得庆贺的事情,苏某一时忘形,也忘了邀许军师同饮。。。。。。实在是罪过,罪过!。。。。。。”
许宥之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看着苏凌,又看看周昶,见他二人神情似乎不似作假,这才大笑道:“哈哈!如此的确值得庆贺啊!苏长史大才,周老弟也是识时务的俊杰!。。。。。。甚好!甚好啊!。。。。。。放心,主公知道此事,定然会赐好酒,到时咱们再一醉方休!”
周昶不说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许宥之这才朝着周昶一拱手,将苏凌拉到一旁道:“苏贤弟。。。。。。大功一件,可喜可贺。。。。。。也巧了,主公差了帐外小校,来唤你前去。。。。。。咱们也正好向主公禀报这件大喜事!”
苏凌闻言,心中又是一动,萧元彻这般时辰,为何会唤自己去见他呢?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一瞬之间,苏凌心念急转,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小校,方装作随口问道:“丞相唤我。。。。。。你可知道何事么?”
那小校忙拱手道:“这个。。。。。。小人便不清楚了。。。。。我只是在主公门口守着,听主公召唤,我方进来,主公言说要召见苏长史,命我前往寻您,我去了好几个地方,才在此处寻到长史。。。,。。。”
苏凌听了,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萧元彻找他到底做什么。
他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头前带路!。。。。。。许军师,你我同往,也可向丞相禀报此间事!”
许宥之满面春风,暗道苏凌够意思,招降周昶之事的功劳他没有独吞,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苏长史请!”
苏凌抬脚欲走,周昶却是忽地朝着苏凌一拜,又似叮嘱道:“苏长史,一切拜托了!”
苏凌沉沉点头。
许宥之错意,忙笑道:“周老弟,你我以前有旧,如今又正式成为同僚,放心吧,有苏长史和许某,自然会在主公面前替您多多美言的!”
苏凌怕许宥之再耽搁下去,看出什么来,这才携手揽腕,引着许宥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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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和许宥之走了许久,这间帐子变得静悄悄的,外面的守卫也放松了警惕,毕竟苏长史说了,周昶已经决定要归降了,那以后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上峰了,自然不敢得罪,所以只在外面守着,没有进帐。
周昶躺在杂草间等了一阵,这才翻身坐起,听了听四周静悄悄的。
他这才整理了一番衣衫,蓦地面北跪下,朝着渤海方向叩首三次。
然后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方才被苏凌和自己掷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酒卮碎片前,然后缓缓的蹲下。
他伸出手来,捡起一枚十分锋利的碎片,在手中缓缓地摩挲起来,神情也变得凄凉而沧桑。
他就这样摩挲了一阵,复又起身,颤颤巍巍地来到桌案前坐下。
桌案上的蜡烛摇曳,将那碎片上的锋利光芒照得闪闪发亮。
周昶望着那碎片闪动的锋芒,觉得似乎眼睛都有些微微的灼痛起来。
他就这样,在烛光之下看了那碎片许久许久。
终于,他缓缓的一叹,声音低缓地喃喃道:“渤海。。。。。。主公。。。。。。永诀了。。。。。。该是我周昶上路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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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细微的声响,在这帐子内传了出来,瞬间消失。
帐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冷风呼啸,吹进了帐中,吹灭了原本摇曳的烛光。
刹那间,天地一片漆黑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