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缓缓闭上眼,他的精神体升起了一抹惹人沉溺的黯淡深蓝,仿佛是暴风雨夜波涛汹涌的大海,让人看了便心生惧意。
兰登想要退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先行被引导而去,丝丝缕缕地沉入到了雌虫的精神海。
“请您……继续向下挖。”雌虫的声音轻涩而空茫,仿佛从天际传来。
而兰登再一次受到邀请,也不像之前一般无措,而是将视线垂落在上次登陆时挖出来的一片空隙上。
坚实的地面已经裂开一道细缝,而更深处究竟是什么?
兰登可以感受到雌虫胸膛内心脏的急速跳动,他似乎也是紧张的。
别管了,试试吧。
对雌虫的信任在此刻压倒了一切,他尝试着调动自己滞涩的精神力,朝着那处裂隙一点一点灌入。
突然,他仿佛触及到了什么柔软的物质,仿佛是一个气泡,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韧性。
身下的胸膛开始慢慢颤抖,被黑色堆满的土地仿佛要迎来一场地震。
那些雾气朝他汹涌地奔来,化作卷集的狂风,兰登只能借助着那把铲子,进入地再深一点,才能帮助自己在精神海中稳住身形。
忽然,那一层薄薄的膜仿佛支撑不住般地破裂了,兰登瞬间被汹涌而出的精神图景笼罩了进去。
……
这一次他来到的不再是那空茫的小房间,而更像是被雌虫深深封存的——
他的过去。
兰登看着倚靠在桌前翻阅邸报的雌虫。
他看上去年轻而又冷峻,但金色的微卷发在阳光里俏皮地卷集着,中和掉了他身周的危险气质,反倒凸显出了他俊逸的面容。
哒哒。
门被克制地敲响。
“进。”
雌虫头也未抬,显然对这种状况非常熟悉。
“霍尔斯少将,将军找您。”
一名士兵推开门进来,笑得开朗而天真。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一种活泼泼的气质。
那士兵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放在桌角,然后朝堆积如山的书卷中藏了藏。
他似乎卯足了劲,想要将沉迷于公务的雌虫给拉到外面去。
金发雌虫却没有被这些小把戏瞒过。
他伸出手,士兵只好讪讪地将要处理的资料递给他。
霍尔斯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文件,等批阅结束递还给他,才想起来问一句:“他找我有什么事?”
“您过来就知道了。”那名小兵露出一线白牙,卖了个关子,笑得满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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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看见他从一旁的挂衣架上取下风衣,随着士兵走了出去。
房间外是一片荒芜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
野草被晒得发蔫,带着淡淡的焦黄,空中吹来的风卷起了他的发丝,连带着衣角猎猎舞动。
霍尔斯在手腕上的终端上点了点,一道红光缓慢指向天空,随即朝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