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妍也压低声音回她道:“可不吗,刚才许主管就例行打个招呼,就招来个劈头盖脸的吼。我听我客房部的老铁文雪说了,咱们这位新老板啊,有点喜怒无常,挺让人捉摸不透的,心血来潮时可能会帮你,气不顺就蔑视你、嘲讽你。当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气不顺的。文雪还说,其实许主管人很不错,能处,能力也强,还不显摆不争功。她说时间长了我们就能体会到了,让我们别着急慢慢品。”
史幻幻“哦”了一声。
进了电梯后,薛睿忍不住问纪封:“老板,您刚才是心情不好吗?我看蜜语姐刚刚好像都被您给吼愣住了。”
纪封瞥他一眼:“天天的废话怎么那么多?”
薛睿听到这句答非所问,一下有如醍醐灌顶。只有在不想正面回答问题时,纪封才会这么答非所问。
“啊老板,我突然有个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故意这么表现的呢?好让前厅的人看到,您其实对蜜语姐态度很差,好让他们没那么排斥蜜语姐?”
他的话音刚落,纪封就在中途把电梯门按开了。
他把薛睿一把推出去,冷声告诉他:“你废话太多,吵到我了。自己顺着消防梯走上去吧。”
薛睿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载走无情的纪封,悔得直扇自己嘴巴。
好好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上次和纪封打招呼被他吼了以后,许蜜语悄悄地审视了一下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怎么就又惹得纪封对她嫌弃加嘲讽全开。
想来想去,她觉得也许是自己用纸巾给他擦脸上肉屑这件事,触碰到了他的“边界感”?她想起之前她有次不小心抓住他衣袖,被他当场呵斥谁允许她碰他的。
可她也有一点不太明白——纪封对她放开的边界感的标准,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有时她觉得他放任自己离他很近,可有时他又莫名把她踢得很远,比如只因为她例行的打招呼,他就突然怒声相斥。
所以说到底其实是他自己有一点喜怒无常吧?
许蜜语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告诫自己,以后再在大堂遇见纪封时,她能退就赶紧退走,退不走就把“纪总好”叫得小声些,也小心些。
接下来一段日子,许蜜语自觉自己把距离感和边界感都维持得很好,应该是叫纪封满意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纪封好像更不爽了,甚至还在最近一次她对他小心翼翼打招呼后,他又一次很没好气地冷声质问她:“你是在故意给我上眼色吗?之前说你叫得太大声了,你现在就开始给我弄声如蚊讷这套?怎么,我还不能说你了,一说就消极抵抗?”
“……”
许蜜语被批评得双眼瞪大无法说话。
正话反话都叫他纪封给说了,她没话可说。
大声不行,小声也不行,她想也许她应该把自己毒哑。
只是同事们渐渐好像对她有了一点好脸色。似乎他们发现她也并不是太得新老板的青睐,相反不管她怎么做,在新老板那里都很看不顺眼,他们因而对她倒多起一丝友善和同情。
这天午休时,柯文雪跑到前台来,趁着陆晓妍也换班吃午饭和她一起吐槽聊天。
“别提了,我们楼层住进一个特别难缠的客人,是个老头,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天啊他可太能折腾人了,把我们整个楼层的服务员加领班都快折腾吐了!”
她把那位老头怎样折腾人的花把势讲出来,吸引得不只陆晓妍,连礼宾和接待员他们都忍不住凑过来一起听,听完一起哎呀呀地咂舌。
“这老头折腾人都折腾出花来了,这人才放在古代,绝对的十大酷刑研发者!”柯文雪边说边无语摇头,
“真同情你们,我们虽然也被折腾,但基本也就是办理入住和退房两个时间点。但你们客房部就惨了,不管跟什么样的奇葩都得长时间近距离肉搏。”陆晓妍同情无比地对柯文雪说道。
柯文雪叹口气,四处看看,问了声:“你们许主管呢?”
她在找许蜜语。
“咱们聊得好好的,你找她干嘛呀?”接待员邓蓉有点不以为意加阴阳怪气地问了句。
“孩子你要搞清楚,我是特意来找她的,顺带着才跟你们聊的!”柯文雪立刻回道。
接待员一下被她怼住了,一时接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