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主系统的对话,回过神来的楚纤发现自己的手正落在夕若唇边,且有一根手指正被她含进去舔。楚纤:“……”“我以为纤纤把手放在这里就是这个意思。”意思来意思去,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夕若慢吞吞松开她的指,没事儿人一样挨蹭着她:“什么时候去找神医玩呢?”“明日。”-神医在城西开了家景和医馆,门前熙熙攘攘,路过此地总要停几步,指着镌刻‘妙手回春’的白玉圆柱赏评几番。这是太后亲赐的恩典,由身着飞鱼服、骑高头大马的锦衣卫护送。“神医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有太后和各位娘娘请她入宫赏花,又有王府侯府邀约,你在这等到天荒地老也见不到她一面。”还未进门,就听见小丫头教训人的声音。她微抬下巴,表情倨傲,穿着医馆弟子都有的深褐色短打,却又跟那些低头研磨药材的弟子不一样。她似乎是这里管事,年纪再大也得听她训诫。“你,你……”“少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若哭了病就能好,这医馆也别开下去了。”“你这说话这么难听!我,我们少爷又不是不付诊金!”家仆模样的青年护着病恹恹的少爷,争得面红耳赤。“这点钱就想买……”小丫头的话随她转到来人身上的眼而停。腹前交握的手一松,悄无声息垂落两侧。她嘴角翘得更高:“这点钱买不到神医为你看病,真想让她出手,你先给你家少爷喂些难解的毒,谁也解不了的那种。”“……神医就能为我家少爷看病了?”“呵,本姑娘姑且为你看看。”这少爷气得一口气没回上来,白眼一翻倒了。家仆尖叫几声:“救人啊!我家少爷晕过去了!快救……”“抬出去抬出去,”小丫头抬脚故意从他身上跨过,捏着鼻子嫌恶道,“等他死了再抬起来。”“你你你!”医馆弟子手脚麻利地抬着少爷出去,倒没把他直接往外甩,好歹耐心放在白玉圆柱旁,让他不至于躺在街上。家仆哭骂着跟出去了。楚纤并不打算招惹小丫头,她移步中年妇人面前,刚要开口,追过来的小丫头凑上一张笑脸:“你不问为何等他死了再治?”“……”逼近的鼻尖令楚纤后退半步,淡笑回视。小丫头说:“他的病哪用得着神医出手?等他没气了,神医再把他医活,方能显神医医术高超。”黏在楚纤身边的邪神对她投来赞赏之色,然而下一秒,这小丫头撇嘴:“你的病也没什么稀奇,回去吧,本姑娘今日不想多费口舌了。”她竟用了‘今日放你一马’的语气。夕若唇角一僵,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就要咬掉这颗看不顺眼的头,楚纤抬袖掩住她开得不正常的大嘴,问:“我的病让姑娘出手的资格也没有么?”“……”小丫头深深看着她,“你付不起诊金。”“唔唔!”被捂住嘴的夕若应当在说她有钱。楚纤也不问诊金多少,点头道:“既然如此,打扰了。”-夜晚。夕若说客栈的床有些窄,她不用人身暖着楚纤,反而变作小白蛇蜷缩在她枕边,小脑袋经常卷着她一缕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触碰了。四周一片死寂,那阵骨碌碌的车轮声格外刺耳。它在这家客栈门口停下,然而许久听不见楼下伙计招待客人的声音,连门也好像没开过。楚纤起身,那缕发慢慢从夕若身子里抽出,夕若毫无反应。这自然是不对劲的。楚纤轻轻摸了摸白蛇细密的鳞片,眸色微动。木窗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难怪屋内冷了些。楚纤在床边站了会才抬腿过去,她回想自己是被车轮声吵醒,还是被这股冷意冻醒。反正不管哪个,的确有人希望她到窗边看看就是了。那辆马车极其突兀地停在正中央,既不靠近客栈大门,也不靠近另一侧。一匹油光放亮、唯有四蹄火红的黑马立于车前,体态健壮修长,似一位精神抖擞的战士。柔柔烛光自淡色车帘内透了出来,隐约有人影晃动。整座城池被黑暗抽干了精气,静得没有一丝人气。故而那声忽然拔高的急喘尽管带着些许戛然而止的隐秘,可一旦被捕捉,便很难从余音勾来的暧昧里消退。“……”静静倚在窗边的楚纤垂眸看着车厢。里面至少有一个女人,她听见了几个模糊字音。“别在这……!我再也不……嗯……”绵长的轻吟细细颤抖,仿佛呼出去的气也被一只手给掐弄戏耍。那只手果然可恶,在另一人不敢用力推拒时一点点得寸进尺,混着夜色寒凉的手偏在敏感处打着圈儿抚摸。似在震晃的车厢映入窗边人平澜无波的眼中,那匹马百无聊赖打了个响鼻,前蹄踏了踏地面。越发急促的气息和着黏腻水声,里面的人竟要不管不顾在这做全套。并无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楚纤刚欲关窗,那车突然停了。车帘内似有一人影倒下,接着是女人努力平复呼吸的声音。再是另一人起身下车。楚纤看见那段深褐色衣袂时浑身一僵,抓在窗沿的手渐渐收紧,紧到发白,跟沉下的心一起凝固了。下来的果然是医馆里见过的小丫头。她面色红润、唇瓣艳红,眸中水光潋滟,就连微微上挑的眉尾也横着一股子媚意。她丝毫不惧被人瞧见好事中断的模样,黑得纯粹的眼珠一转,含笑转到客栈二楼窗口的那人脸上。那一瞬间,楚纤后背似有无数只森寒的手在爬,爬过她每一节脊椎骨,敲打着它们之间的缝隙,令她惊颤到站不稳。“……胡闹完了,还不扶我下车么。”女人清冷的嗓音微哑,车帘被一只漂亮的手破开,小丫头笑着握住:“想让你在里面多休息一会,免得等下又要说我不放过你了。”“……”下来的人一身白衣,墨发如瀑,眉眼淡漠,冷得像个玉人,“我明日要见王妃,你知道的。”月光轻推黑雾,飘渺垂落。月下这位美人口中介意小丫头毛手毛脚,却不曾将浅淡温柔的目光从小丫头脸上移开。仅仅从马车到客栈门口这几步路,她已松口应下不少叫她耳尖偷红的荒唐话。终于听见下方门开声,窗边人连窗户也忘关,不顾未系好的衣带,匆匆开门下楼。…
楚纤停在楼梯口,看着紧闭的客栈门和柜台后昏昏欲睡的伙计。她分明亲眼看见二人推门进来,连伙计招呼她们的声音也听得真切,与她初来那日一模一样。捏捏眉心,楚纤转身上楼,步伐极慢。却有一阵诡异的风在此时袭来,吹动她的裙摆往上,像是扯着她快回去似的。楚纤沉默停在台阶上,望着仍被牵动的裙摆,眸中冷凝。-从这晚之后,楚纤耳边总有那女人的喘息,时而急促时而绵长,掺杂几声属于另一人的笑,躲也躲不掉。若硬要形容,很像是谁将她的珍宝强行捧到楚纤面前,逼她聆听、享受、称赞。这实在是荒谬的想法,但也的确是那人做得出来的。楚纤并不陷入这种困境里。她甚至能坐在医馆对面的茶楼、一边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一边支着下巴看街道,夕若有听不懂的地方问她,她也能从容解惑。只是她的眼睛除了医馆门口哪儿也不看,因而错过很多次夕若似要分裂的怪异眼珠。“……我可以帮你把神医抓来呀,你不必日日在这等。”夕若长吸一口气,脸颊轻蹭这人胳膊,似乎在等一只能摸她的手。虽然这人的手迟了些许,但仍轻轻揉了上来:“你从岛屿带回来的那块石头消失了,我想她很快会见我。”原本弯眸在她掌心蹭的夕若:“!”夕若收紧了环在这人腰身的手:“那个人在医馆里?!”“嗯,她不想让沾有她伴侣气息的东西在别人手中。”那晚引她下楼的幻象应是这个缘故,若她猜得不错,那位白衣女子就是神医。“所以石头上的血真是她的?”夕若喃喃自语,“我以为是……”她的话被丢到桌上的长剑给压断了。扶瑛怒瞪着她,站在桌前正好挡住她看说书人的视线。夕若非但不恼,她眼珠一转,故意微张开嘴用猩红舌尖舔了舔唇瓣,仿佛要重现那日吃蜈蚣的景象。扶瑛立即要去抽剑,这人又柔弱无骨似的赖在身边人怀中,发出几声可怜兮兮的嘤咛,纤细美丽的身子又软又媚,哪还让人拿得动剑杀她。然而那张纯美的脸上却不作任何媚态,眸光清澈动人,眨着眨着透出一种乖觉的温顺。似一只未被驯化的猛兽,细微之处掩不住其嗜血凶恶本性。——这人怎会被一头猛兽缠上?扶瑛慢慢看向这人,攥着剑柄的手松了。小剑客的眼中有重逢后的欣喜、隐于重重疑惑中的惊疑、以及对这人身体的担忧。她发觉自己一见到这人,回忆里那道苍白孱弱的身影竟猛地消退,全被替换成眼前这人的轮廓。好像她们没有分别二三月之久,昨日才从夜色朦胧的禁地里一同喝酒回来。“坐呀。()”这人收回在≈ap;lso;猛兽≈ap;rso;头顶抚摸的手,曲指在桌面轻叩。看见这怪物面上的不满足,扶瑛以为她必要使些妖法迷惑这人,使这人继续摸她≈ap;dash;≈ap;dash;谁知怪物只是发出轻微的哼声,黏着这人不动了,闭上那双邪气的眼,像睡着了一样。这人也是笑着说:≈ap;ldo;别怕,她不伤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扶瑛慢吞吞坐下。后知后觉,她才觉出这人语气更像是为自家小宠物辩解,免得吓到旁人。所以,殿下早就知道‘她’是怪物吗?小剑客心中憋着好多事,嘴也抿成直线,眼神时不时飘忽到楚纤脸上,又垂着眼睫不知在思虑什么。剑客的剑不该离身,可她就这样大咧咧压在桌面,剑尖斜对夕若,似是在警告她剑的存在。尽管她吃蜈蚣的样子很恐怖,但扶瑛的剑能砍断蜈蚣,也能砍断她,只要她是血肉之躯,扶瑛就不会怕得连剑也不敢出。说书人讲的是江湖上的趣事传闻,扶瑛本该感兴趣,此时却不是细听传说的好时机,她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般盯向楚纤,再不瑟缩挪开:“你……”“你是跟景淮一道回来的么?”这人轻声问。“……不是。”扶瑛那口气在胸口凝了片刻,一点点散了,她郁闷答,“你走之后我也走了,不知道他在哪。”说着,扶瑛又加了句:“我来这里也不是找他的。”“你来找我。”这人笑了几声又咳了几声:“夕若说你帮了我很多小忙,多谢你。”“……”扶瑛面色不自然道,“那些蛇在街上爬来爬去吓到好几个小孩,我看不过去才出手。”这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扶瑛只觉耳尖有点痒,像是在发烫。她刚要开口问玄月的事,就见一个小伙计小跑着过来,笑道:“您是楚小姐吧?对面景和医馆的乔神医请您过去。”夕若无声无息睁开眼。小伙计只觉后脑一凉,像是头发被削掉一块。他下意识摸摸脑壳,在三人的注视下弱弱说:“只、只有您一个人。”夕若眼一眯,还未动作,就被身边人轻轻摁住头():“好,我知道了。”小伙计忙不迭跑了,楚纤放开她的头,夕若却保持原样继续赖着不动。楚纤:“你在这里陪扶瑛坐会,不要乱跑。”“不想。”夕若撇了眼小剑客,“她看起来好无趣。”扶瑛:“……”小剑客面无表情。楚纤笑:“那只好劳烦这位小剑客帮我看着她了。”夕若‘xiu’一下坐正了,好像很可靠的样子:“我帮你看她,不要她帮。”扶瑛不理这怪物,点头应道:“好。”神医医馆与宫里有牵扯,不知这人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会去?两人无声目送那人慢慢下楼,又慢慢越过街道进了对面的医馆——表情同步、眼神同步,在这人踏进医馆之后,两人又恢复原本的模样。夕若支着下巴,开始觉得说书人的声音吵闹,觉得茶楼哪儿哪儿都叫她不顺心,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她踢了一脚小剑客:“喂,你干嘛跟着纤纤?她又不需要你保护,有我呢。”扶瑛本要踢回来,听她的话顿住了:“……纤纤?”夕若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连她名字也不知道就跟?我才不会告诉你是哪两个字,你就猜去吧你。”“……”扶瑛嘴角微扯,眼睛很冷,“她会告诉我。”“噢~”夕若笑得漂亮,“她用纸写给你,我就把纸吃了,她用话告诉你,我就让你聋了。反正你不是瞎过哑过?有人对你下手你也不知道,真是蠢得我想笑。”扶瑛巍然不动,只道:“你想笑就笑。”夕若才不怕桌上这把破剑,她指尖一碰就能断成数段,甚至放在嘴里嚼吃了也没什么,只嫌味道不好。所以她想笑也就笑了,并不畏惧。扶瑛越瞧越觉得这怪物喜怒无常神经兮兮,笑了一会又眼睛发直盯着医馆门口‘妙手回春’四字,提起的唇角藏着杀意。待她注意到扶瑛在看她,又转头咯咯咯笑开了,仿佛扶瑛就长了个笑话模样,谁见都要笑的。夕若十分自然地端过楚纤喝过的杯子,她也不喝,攥在手中嗅着杯沿,神情隐隐发痴,笑弧逐渐染上柔软的暖意。扶瑛深觉此人有病,还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