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飞晔住凌华宫,出大殿后朝东走,唐风踏过飞檐,从一群凌霄花中款款而落,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石桌旁饮茶的涂飞晔。自他入山门,袖风扫过门前钟时,涂飞晔就知道他回来了,可唐风步伐焦急,一路沉闷,想来带回来的不是好消息。涂飞晔放下茶盏,回眸看向唐风,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细皱纹:“几年不见,师弟怎还对我摆起脸来了?”唐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见到涂飞晔的笑心下更是愧疚,他道:“我没能带回不缺花。”涂飞晔瞥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红丝带,上面镶着一颗珍珠,像是抹额,抹额上刺绣兰纹,这是丰阳仙派的物件。他本想安慰,可到了嘴边的话被一口浊气逼退,转成了断断续续的咳嗽。灵州仙派越发没落了,就连九州中排行二洛银:我、诈尸了?灵州雪山从山巅轰然裂开了一道深渊般的断痕,雪山之上的坚冰碎裂成一片片,顺着山体滚滚而下,扑簌簌的冰渣就像是六月飘雪,整座雪山脚下都覆盖了一层厚白。骤然扑来的冰雪带着夏日不曾有的凉意,山巅周围荡开的云层卷成了波涛。涂飞晔手心贴在了石桌面上,尚能感觉到余震未消,他定定地望向雪山方向,低声道:“灵州仙派这些年来屡屡受人轻慢,如今就连灵气充盈的雪山都裂了,莫非真是先祖怪罪……”涂飞晔心里总念着自己身有所长却无所用,更怕灵州仙派从此萧条,他怕有违师尊嘱托与信任。唐风听他提起先祖想起来什么,眉心紧蹙:“那里是洛祖师的葬身之地。”说起洛银,唐风心中亦有佩服,几百年前墨安仙道掌管灵州仙派时,门派中的弟子足有数万以计。墨安仙道膝下弟子有三,首徒安长风乃是问仙榜上前十的人物,二徒洛银更是年纪轻轻,二九芳华便已入登仙境,只可惜渡劫失败,葬身于灵州雪山。后来人界与妖界的争斗致使墨安与安长风一同牺牲,唯留三弟子戚彦书继登掌门之位,戚彦书仙逝后,灵州仙派便渐渐走向没落。墨安仙道的三个弟子,哪一个说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当年少有女子能入登仙境,洛银虽未与问仙榜上的人物比试,可道行修为绝不落前三,如今她身死百年,葬身之所却也出了大难。“不缺花之事,我另找人去寻,若能找到算好,找不到也罢了,师弟,你出走三年,该回来教习你手下的那些个弟子了。”涂飞晔道:“你去差几个人往雪山走一趟,查探情况,叫他们莫要离得过近,以免危险。”就算涂飞晔不说,唐风也会去安排。他这几年在外,偌大的灵州仙派都是涂飞晔带着病体一人支撑,如今就连几可通天的雪山都出了裂痕,就怕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查探灵州雪山不是小事,整座鸿山都受其震荡,若是一些道行低微的弟子过去,雪山再次分裂坍塌,将他们掩埋就不好了,所以唐风安排了自己的首徒带着几个能手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