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雪山壁上,他曾在那里看见过洛银的模样,雨后山林雾气深重,太阳未落,有七彩的虹光折射在了那座光洁的雪山上,风卷起了一粒粒冰凉的雪花,扫过山壁勾勒出了一抹曼妙的身影。当时就有人在旁边告诉他,凌寒中惊鸿一现的神女,名叫洛银。那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记忆了,是他醒来后见到洛银时,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除此之外,其余皆是模糊的。咕咚一声,谢屿川的喉结滚动,抿了一下嘴。洛银抬眸看他,这一眼望去才惊觉两人之间离得太近了,近到只需谢屿川挺一挺腰,直一直背,他们的鼻尖就能相撞。洛银收了手,将金疮药放在他的身边道:“等会儿手好了,便给自己身上其他痛的地方涂一涂。”“你要走了吗?”谢屿川的声音有些哑。“不会离开太远的。”她道。“不太远是多远?我能看到你吗?”谢屿川还想抓着她,洛银见他手上一动便要流血,于是按着谢屿川的肩膀,慎重地看向他:“只要你知道我离了多远,就能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吗?”“嗯。”谢屿川点头。洛银道好。她将手指咬破,囫囵地塞进了谢屿川的嘴里,微甜的血腥气还未被他尝出来,洛银便收回了手,两指一撮,伤口消失。随后她又用手指点着谢屿川的眉心,一簇银光从她的指尖钻入,混着谢屿川涎水的血液顺着喉咙滑下,与这银光融为一体。洛银道:“这是我的真气,现在你随时可以感觉到我在哪里,同样,我也能察觉到真气所在,所以你别想在我走后悄悄跟来,否则我真的会生气的。”谢屿川摸了摸嘴角,洛银的血已经被他吞下去了,喉管直往心口的位置都像是被火烧般灼热,烫得他头皮发麻。“我的真气不溶于他人体内,所以才喂了你一滴血,这样你会稍微好受点。”洛银言罢,摸了一下谢屿川的头,就像以前摸狗般揉了揉:“等我,我很快回来。”谢屿川见她起身要走,才一动便觉得心口的那团真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一时卸力,他又坐回了原处。“很快是多快?”洛银:“……”这小狗问起来没完了。“就是很快,但你不乖,那我就慢慢回来。”洛银单手叉腰,假模假样地威胁。谢屿川愣了一下,垂下眼眸:“好,我等你。”洛银走前在此设了阵,虽可能会被周围随时改变的阵林破坏,但也起了些许保护作用。待她的身影消失,那三个灵州的弟子才慢慢朝谢屿川这边靠近。方才谢屿川与洛银的相处,直叫这三人在心里嘀咕,若说他们是亲人,行为举止未免过于暧昧,可若说他们是爱人,亲昵之举下又显得太坦荡荡了。腿好了的女子偷偷朝谢屿川看去,树根下的晶石泛着微弱的淡蓝光辉,照在一截露出来的结实胳膊上,她脸颊微红,又打量了少年两眼。他长得真好看。女子在心里如此想着。修仙者音容正气,所以修道界里不乏俊男美女,可像眼前男子这般,少年英气中又带着纯澈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恣意邪性,却是尤其吸引女孩注意的。方才洛银在时,谢屿川说疼,现下洛银已经离开,他就像个没事人般,动作利落地将破损的衣裳套好,撕扯到才愈合的伤口眉头也不皱一下。反倒是想起来她给自己脸颊上药时,喷洒在脸上的滚烫气息,谢屿川眼眸柔了一瞬,不禁笑了笑。“喂,你叫什么名字?”偷看了谢屿川好几眼的女子,终于鼓起勇气与他说话。谢屿川回眸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背过身。女子也不气馁,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服道:“我叫涂颜,是灵州仙派的弟子。”谢屿川依旧沉默。涂颜眉心微皱,道:“我爹是灵州仙派的掌门。”即便是搬出了亲爹的名号,涂颜也未叫人给她半点反应。两名灵州弟子见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们都知道如今灵州仙派在九州中排至末位,可怎么说也是仙门正统,他们以为谢屿川是看不起灵州,便道:“算了,小师妹,别理他。”涂颜也觉得好没面子,干脆扭头回到了两名弟子的身边,只是眼珠子忍不住朝谢屿川的方向看去。她道:“我们还能见到徐灿师兄吗?”“肯定可以的,去找他们的那位姑娘,我见她身手不错,道行应当不低。”“早知道我就听爹的话,待在灵州不出来了。”涂颜是偷偷入了万窟洞天,身上挂着的还是灵州另一名弟子的腰牌,她伸手一摸,心下顿惊:“遭了,腰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