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几股势均力敌的灵力你来我往,那灵力碰撞犹如利刃割冰,一根根尖刺般戳着众人的眉尾神经,最受痛苦的还是在场的各派弟子。谢屿川脸色苍白难看,僵硬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在想要不要趁乱杀了那两个人,若他们再跑到洛银的面前胡言乱语怎么办?若他的身份被发现了呢?是否会拖累洛银?是否会遭洛银厌弃?胡思乱想之际,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忽而一双温热的手贴上了他的双耳,将那些低等弟子痛苦的哀嚎声遮蔽,也将几股冲撞的凌厉之势阻隔。柔软的掌心熨烫着他冰凉的耳垂,谢屿川回神,看向朝他伸出双手的人,惊诧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淡漠却显温柔的脸。洛银的拇指轻柔地擦过谢屿川微红的眼睑,道:“别听,别看,也别管他们的诬陷,我带你走。”破空之声像是一声鹤唳,温雅又坚不可摧,凛冽中带着一丝腊梅清香,像是一滴落入平静湖面的水,荡开的涟漪冲散了在场所有锋芒。银光闪过,整个霍城以这条街道为主,刹那恍若白昼。也不过仅是一瞬,便又回到了黑暗的深夜。所有使用灵力的修道士都发现了,方才有一股强硬的力量化开了他们的攻势,也在几位掌门的比拼中救下了道行低微的弟子。涂飞晔朝洛银看去,她如一株傲雪的梅,玉立人前,神色淡然道:“吵够了,便让你们的人让路吧。”她不想伤人,也不愿挤入这些混沌之中。烈州掌门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有些错愕地回眸望向重明掌门,现下才猛然意识到重明掌门让自己弟子退下的原因。重明掌门对门外的诸多修道士挥手,那些人方从痛苦中挣脱出来,也不敢贸然参与,便听话地让开了一条路,纷纷退至长巷,没人敢朝那两人靠近。洛银收回了手,谢屿川的耳垂仍旧是滚烫、通红的。“走了,屿川。”二十九谢屿川:伤自尊了。风起云散,弯月逐现,霍城独独一栋亮灯的酒楼前聚集的众人目送两道身影越走越远,无人敢去阻拦。待到人影在夜色中消失了,烈州掌门才哑声询问:“季掌门,你可探出对方虚实了?”重明掌门只觉得头痛,他扶额道:“只有她探我道行深浅,我却不能窥其一二分。”“这世上竟有如此修为之人?莫非已入化魂境?”古河掌门亦觉得冷汗涔涔,方才那股冲破众人争执冲突的力量,实在强大到令人心惊。当世修仙过九境,入道-识智-定醒-修士。到达修士者,才能御剑飞行,前面三个境界,不过是窥看修道界一角。修士之后为归月-冲合-探虚-化魂-登仙。化魂境便是可以舍魂分离,历经风霜也可保持容颜不改,可说到底还是没能避开躯体凡胎,一旦冲破化魂境,入登仙境,便是虚探天神一面,只等雷劫渡我。化魂境,是五百年前修道界翘楚被妖界阴谋所害之后,再难到达的境界,从那时起,修道界也一落千丈,多种修习法门悉数湮灭于纷飞的大雪中。古书有记,当年九州仙门收弟子,修士为入门基础,长老皆达探虚之境,甚至有的到达化魂境,剑气可劈日月,抬足可跨山河,只是时过境迁,非是灵州没落,他们也退步太多。重明掌门已是九州掌门中修为位列首位,可也卡在探虚数年,不得精进。涂飞晔沉默不语,五百多年前,洛银早达登仙境,只差一步成仙了。唐风向他示意了眼神,便是这场闹剧已散,他们还是离开此地,以免被那几位掌门拦住,问东问西,总能问出些端倪。涂飞晔方领悟唐风的眼神,便听见潞州掌门开口:“涂掌门!涂掌门……唐长老先别急着走,你们方才说了那姑娘与灵州先辈有些渊源,究竟是何渊源?她是何人?”海长老此时想起了一件事,便道:“我记得!我与你执子对弈一整夜,那日清晨鸿山薄雾未散,你山脚下凤凰钟敲响了九次,可是因为她?”“九声?!海长老确定没有数错?”“绝不会错!”“九声乃是登仙境,这等人物若在灵州,为何我们从未听过啊?!”涂飞晔见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还是他当上掌门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受如此重视,既然逃不掉,他也就不走了。吵杂的询问声中,涂飞晔只叹一句:“无可奉告。”“你,你们灵州有这样的人物,你竟无可奉告?还不昭告天下,这可是咱们修道界几百年来不曾有过的境界,你可曾想过,她若有朝一日成仙,这是你灵州莫大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