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好来到唯一打坐的师兄身旁。徐复闭着眼,双手放在膝上,作为“元九渊”前期的唯一劲敌,徐复是元九渊的反面,同样出身名门望族,徐复的灵根和悟性全都不如元九渊,但也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元九渊桀骜不驯,离经叛道,徐复却温文谦恭,翩翩君子,早几年元九渊风光无限,正道的人称他们两为玄月宗的双珠,乃紫衣真君的衣钵传人。后来,只剩下徐复,他也的确不让正派的前辈失望,年纪轻轻已到了化神后期,是萧疯子最得意,最疼爱的徒弟。玄月宗年轻一辈论起出色,无人能与徐复比肩。“师兄,你不介意我在这里吧?”温故小心翼翼地问,很担心又被嫌弃。徐复深深闭着眼,听而不闻。见他不说话,温故松一口气,当做默认了,抱着膝盖蹲坐在蒲团上,一瞬不瞬地望着徐复。徐复心志坚定,自然不受他的干扰,全当他不存在。温故端着下巴望一阵,心底对旅途未知的恐惧渐渐褪去,一股新鲜好奇劲冒出来。头顶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天边的太阳仿佛触手可及,温故扶住栏杆,脚下重峦叠嶂,郁葱葱的一大片如飞影掠过。太快了。飞舟的穿梭神速,一日便可抵达圣墟之地,温故慢慢伸出手,感觉不到任何风的踪迹,他还不知道,萧疯子在飞舟部下法界,隔绝外界的一切声音。萧疯子很满意好徒弟的表现,他斜倚在宝塔下的床榻上,腰里挂着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着玄月宗门最优秀的几个青年弟子。越看温故,他越觉得好奇,元九渊可是个狼崽子,但现在却像个刚出茅庐的小羊崽,看见什么都一脸好奇。萧疯子勾勾手,喝道:“元九渊,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师叔。”温故乖乖地过去,眼神很规矩,望着脚底下一小片地。萧疯子心中默念静心咒,以免遭了他的蛊惑,旁敲侧击,“重真人最近可是得了什么怪病?”“没有啊!”温故茫然地抬起头,随即神色绷住,紧张地问:“我师父生病了么?”萧疯子从他脸上看不出异样,隐藏的太深了。温故皱着鼻子,眼中担忧沉甸甸,“师叔,我师父生了什么病?”他生了失心疯,萧疯子打个酒嗝,从头到脚端量他一遍,这次开门见山,“你师父好端端的,为何认了你这个徒弟?”温故心里惦记着重真人是不是生病,心不在焉地说:“因为我是师父的小棉袄。”萧疯子不屑一顾,元九渊是小棉袄?是刮骨刀还差不多,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好徒弟摘得桂冠,他必须要将此人敲打一番,“你可知圣墟是何地?”温故低着头,满心都在担心师父,根本没心思听萧真人说什么。“圣墟乃上古一座仙城,曾经诞生过无数的大罗神仙,但一夜之间突遭劫难,城中的百姓死于非命,圣城变成一座废墟,被地底渗出的黑雾遮掩,现已成了巨兽怪物的巢穴,圣墟的真正位置无从可知。”萧疯子端起酒葫芦喝一口,见他脸色发白,又道:“我曾听说一个传闻,白日的圣墟波谲云诡,险象环生,但夜里的圣墟才是真正的……恐怖。”“你才达金丹初期,进入圣墟不可私自乱跑,一切听从师兄师姐的指令,你可听明白了?”温故点点头,垂着眼一声不吭。萧疯子盖上酒葫芦,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我与你无话可说,你还有何问题要问我?”温故抬起俊脸,闷闷地问:“我师父的病很严重么?”萧疯子很无语,原来温故还停在上一段对话,他没什么好气地问:“你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师叔,我听明白了。”温故很坚定,不厌其烦地问:“你能救救我师父么?”萧疯子终于发现,那个灵性通达,聪慧过人的元九渊,如今……有点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和个傻狍子一样,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在担心别人的安慰,他被温故气笑了,“你师父没有生病,我不过随口说说。”温故缓缓松一口气,师父送他那么多丹药,还说要除掉什么,他还以为重真人命不久矣,今天在交代遗言呢。萧疯子被他气得不轻,挥手让他离自己远点。夜色阴沉沉,乌云蔽月,漫天的黑压在渺小的飞舟之上,如同沧海一粟。圣墟位于东海国的尽头,群山峻岭的腹地之内,四周环绕漆黑瘴气,毒虫毒草漫山遍野,凶险万分。温故离得很远,瞧见一团巨大的黑雾滔天,黑雾的正中心黑色旋涡收缩翻卷,如同恶魔的一只眼睛在黑夜里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