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英从机场接回她,“你还没出院,这麽走了合适吗?”
“我休年假,”苏韫伸出胳膊,仰天长啸,“我送你辆敞篷车吧,这种温度,好适合兜风呀。”
刚回到家,看着客厅茶几上摆满了酒瓶,“哇哇槽!你来真的?你都见专家了,也不知道趁机问一下,看看你喝醉睡着这事有没有科学依据。”
隋英将苏母準备的熟食放进冰箱,“这麽愚蠢的问题你让我去问专家?”
苏韫窝进沙发里,翻了个白眼,撇嘴,“骂的真难听。”
“吃什麽?”隋英烧水煮面,“你是医生,你觉得醉酒助眠有没有科学依据。”
苏韫闻着两瓶红酒的味道,“那你还买这麽多。”
……
锅里开水沸腾,隋英揭开锅盖,蒸腾水汽氤氲了她的面庞,状似不经意间开口,“死马当活马医。”
像一句玩笑,但用在病人身上……
苏韫握着酒杯的动作僵住,“我们再找别的专家,这个不行。”
隋英点头,“嗯,这块你熟。”
苏韫心知,她老师介绍的专家诊断结果不会太离谱,想了下,“具体怎麽说?”
“加鸡蛋吗,”隋英打了两个荷包蛋,“专业名词我没听太懂,有淤血,之前受伤没有及时处理,伤了神经,什麽器质病变。”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呢。”
“有一根什麽线,他说的是专业名词,大概就是神经血管类吧,之前受伤有一点骨裂,现在说是神经血管里有骨刺,专业好像不是这麽说的,这是我的理解,但是失眠跟这个没关系。”
隋英扫了眼茶几上的酒,“头疼不是时时刻刻,所以我先试试睡觉。”
苏韫略微沉思,“他给你做了tcd?”
隋英想了下,点头。
“这是检查血流动力的,然后呢。”
“我的情况只能做手术。”
苏韫蹭的站起来,“那就做呀,一劳永逸。”
隋英捞了两碗面,将苏母準备的熟食加热,微波炉“叮”一声,轻轻叹了口气,“他拒绝做手术,说不想,”
“不想给你做?”
放缓呼吸,调整情绪,语调归于平淡,“不想做低于两成成功率的手术。”
苏韫怔住,连业内权威都没有把握,那……“英子,全世界有那麽多专家,就算是‘扫地僧’我也要给你挖出来。”
隋英笑着摇头,“我信你。”
苏韫将碗一推,指着客厅的两排书架,打印机,雪片般的手稿,“哎呀!我觉得你颇有魏晋南北朝才子不羁那味,每天上班还嫌不够累,这是要干嘛?”
捡了几片手稿,涂涂画画,苏韫乐了,“这个像神经血管瘤,还是晚期的那种。”
“那是引擎罩内部构造图。”
“你要干嘛,造飞机呀。”
隋英放回碗筷,“既然不能手术,那我就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英子?”
“我要出书,我还要把我之前发表的论文做个整理,还有,”
隋英眼睛亮起来,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苏韫看着看着,泪意上头,她忙擦掉,有些无法直视她。
明明那麽脆弱,仿佛折翼的翠鸟,没有得到过多少温暖,更无人引导她飞翔,反倒折断翅膀,偏偏要奋力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