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听着怪生分的。”太子妃嗔道。
人既如此说,元月自是得客套一回。客套过,双方一时没了话题,气氛诡异地凝滞了。
“老远就望见你们俩有说有笑的,合着我是那个多余的人了?”八公主尖利的调侃由远及近飘来。
元月如释重负,转眼看向门边。八公主今儿穿了一身藕粉色襦裙,脖子上戴着一只明晃晃的金项圈,与头上叮叮当当响的金步摇相得益彰。
视线上移,八公主那张娇俏的面孔映入眼帘,许是为了搭配身上的衣裳,她额中间画了一朵桃花花钿,更衬得她明媚动人。
元月微微一笑,如果这八公主好好改改说话夹枪带棒的毛病,或许会更招人喜欢些。
太子妃已然站起身来迎接八公主,她不情愿也得跟随。
“好好的日子,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八公主眯眼浑身打量她,小嘴一撅,嫌弃道。
元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心道:“我瞧着挺钟意的,况且穿得累赘了,身上也费劲儿。”
八公主最近心情好,懒得同她计较,上前两步抱住太子妃的胳膊笑问:“皇嫂,我最爱吃你这儿的桃酥,今儿可做了没有?”
太子妃用指节刮一刮八公主的鼻梁,宠溺道:“早就备好了,只等你这个不守时的小鬼头来了。”话落,转而询问低头敲指甲的元月:“你呢?要吃些什么?”
元月本欲回绝,怎奈太子妃笑容满面的,故随口说了样儿糕点应付。
“真真儿对不住,家里有事耽搁了。”杜衡边赔罪边快步进来。
好友到来,元月总算自在些,紧绷的脸上露出丝丝笑意。
“衡姐姐架子真大,你若再不来,我可要亲去王府接你了。”八公主贴着太子妃睨了杜衡一眼。
杜衡心胸宽广,一向不甚在意这些小节,低眉又认了一回错,八公主方罢休。
一行四人移步至小花园湖心亭中,太子妃怕八公主和元月一言不合咕唧起来,便叫两人分别坐到自己身侧。
两人正有此意,痛快落座。
宫女呈来叶子牌,依次为四人发放。
瞅着面前一堆牌,元月犯了难:“我不会玩这个。”
杜衡笑着安慰:“无妨,很简单的,你先摸了待会儿我教你怎么出。”
八公主第一个不乐意:“这是怎么说?衡姐姐也忒偏心了,合着输的钱不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
杜衡牌技高超,在脂粉裙钗们中一顶一的厉害,每回斗牌不赢得旁人两手空空非杜衡也。
太子妃噗嗤一笑,出来解围:“好了好了,六弟妹本来也没上过手,衡妹妹教教也合情合理。你要实在过不去,那这样好了,我们换个玩法,我与你一块儿,衡妹妹和六弟妹一块儿,两两相对。如此可公平?”
八公主皱皱鼻头,太子妃见状再妥协一步:“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这总行了吧?”
八公主笑逐颜开,拾起牌把在手心观望:“还是皇嫂大方。”
这般安排便得换位子,好在元月、八公主的心思全在打牌上,于相邻而坐的提议皆没有反对。
有杜衡指导,元月渐渐摸清楚规则,斗了几把便得心应手起来,八公主起先输了两把,全程拉着个脸闷闷不乐,太子妃再三劝慰。元月心中一叹,转脸向杜衡使个眼色,杜衡会意,接下来便有输有赢的。总的算来,仍是她们这边吃亏。
八公主赢了钱高兴,话匣子顺势一开,觑了眼对面的杜衡笑嘻嘻道:“衡姐姐,听说前些日子那孙世子去向你提亲了?”
太子妃摸了张牌,咳了声给八公主丢眼色,八公主看在眼里,然不以为意,又笑呵呵道:“难怪最近不见孙世子的影子,八成是被关在国公府和他从金陵来的小表妹培养感情去了。”
杜衡冷哼:“他跟什么人在一块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求他消停些,别再来给我添麻烦。”
杜衡素来待人平和,鲜有跟人红脸的时候,更别说拿话堵人嘴,见这情形,八公主无谓耸耸肩,掷出一张牌,抹开这茬儿不提。
安静不过片刻,八公主蠢蠢欲动,又谈起卫国公府魏氏发疯的事儿来:“你们听说了不曾?那魏氏的病皆因她丈夫而起。”
元月、杜衡摸牌的动作不约而同一顿,两人相视一眼,元月接话:“这话怎么说?”
看众人俱不知情,八公主有几分得意,也不急着答,先不紧不慢把牌摸完,又在手心整理一番,方道:“她丈夫这些年瞒着国公府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还生了两男两女,都十多岁了。魏氏总是怕那几个孩子回来抢她宝贝儿子的宠爱,所以一时受不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