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就走了。谢清呈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眉,他知道贺予的病症加重时,有些药只有三甲医院能配到,会不会是……“谢哥。”这时候,陈慢回来了,打断了谢清呈的思绪,“药开好了,我送你回去。”他注意到谢清呈的目光,也顺着看过去,但贺予正好消失在了涌动的人潮中。陈慢问:“怎么了?”“……没什么。”谢清呈说。不然他还能说什么?碰到了罪魁祸首?谢清呈说:“走吧。”“哦哦好,哥你小心点台阶。”半个小时后,陈慢开车将他载回了沪医科单人教工宿舍,陈慢把制服外套往门口衣架上一挂,然后就去厨房冲了药剂,递给谢清呈,看他慢慢喝下去。“哥。”陈慢想了想,“你刚才在医院是不是遇到什么熟人了?”“……”“还有啊,昨晚有个护士来给你换瓶,态度也怪怪的。”谢清呈这次搭理他了:“那护士是不是长脸型,嘴唇下面有颗痣,大概三四十岁?”“对。”“那是以前跟着一个老医生的周护士。”谢清呈说,“没什么,她和我是不太对付。”谢清呈吃了药,又觉得累,在沙发上躺下了。他想想还觉得挺烦的,不管是沪一医院的老同事,还是贺予,都让他挺烦的。谢清呈烦的时候就喜欢抽烟,尤其昨晚在输液室,他熬了一整晚都没有碰火机,这会儿就把胳膊从眼前移开了,对坐在他旁边的陈慢说:“来根烟。”陈慢大惊失色:“你不能抽烟!你这个指标——你自己看——”“看什么,我是医生你是医生,烟。”“没有,不给!”“到底是没有还是不给?”“不、没——”陈慢结巴了。谢清呈一把扯过他的衣襟,精准地从警服衣兜里搜出了一包利群,翻了个白眼就拆开抽了支咬在了嘴里。陈慢:“……”谢清呈:“火。”陈慢重重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谢哥,你这样真的不好,要是叔叔阿姨知道了……”他也是不小心提到谢清呈的父母,结果谢清呈脸色难看,陈慢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小声念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把打火机不甘心地递给了谢清呈,眼睁睁看他慢性自杀。谢清呈抽了几口烟,苍白修长的手垂在沙发边,仰头眼神放空,望着天花板。然后他和陈慢说:“忙了一晚上了,耽误你事。谢谢了。你先回去吧。”“……这怎么叫耽误……”但谢清呈不能再指着陈慢忙里忙外了,他坚持道:“你回去休息吧。”陈慢没办法,想了想:“哥,我担心你,我感觉你这芒果过敏肯定是被哪个缺德孙子坑的,谁要招你你跟我说啊,我现在是警察了,我能收拾他——”“你能什么?”谢清呈终于转动眼珠,看着旁边少年稚气未脱的脸,用力抬手把他帽子给往下一扯,遮住他半只眼睛,“你能你能的,肩上都没几朵花你能什么?我告诉你,回去老老实实当你的民警,别没事逞能。你哥已经走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了,你给你家长省点心。”“……我知道了……”陈慢默默低下头。谢清呈又脱力般往软垫上一靠,整个人很颓然:“回去吧。”陈慢只得走了。这孩子人是好孩子,但就是太莽撞,凡事都急吼吼的,谢清呈知道他当警察是为了什么,他哥当年死在了扫黑行动中,他想给他哥报仇。但傻小子太笨,能力总不够,最后只给分到了派出所,没有进他哥当年在的刑侦大队,他心里头其实一直不甘心,谢清呈都看得出来。但谢清呈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他哥从前就是跟着自己父母太紧,一步步越卷越深的,他心里本来就对陈慢家里有亏欠感。现在陈慢当个基层小民警,每天抓抓贼,给老大爷找找狗,再好不过了,最好一辈子都别再往上升。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直到第二天早上,谢清呈才被手机铃声吵醒。“喂。”电话是谢雪打来的,小姑娘在宿舍里边打电话边洗漱呢:“喂,哥啊……哎?你嗓子怎么了?”“没事,吃饭时没注意,吃了个芒果。”谢雪:“什么??!!你过敏你还——”“我都说了是没注意,你有什么事?”“哦没事没事。”谢雪说,“就是和你打声招呼,我们今天下课之后有秋游活动,要去南市。”谢清呈咳嗽几声,只觉得身如火烧,烫得厉害,说道:“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可以和任何人单独去偏僻的地方,我和你说过,成康病院的事是你运气,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