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忆莞尔一笑,放在匣子上的手往回收拢,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韩定睿出手阔绰,又是一顿珍馐美馔,小满不由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大运。
酒足饭饱后,宋柳忆与小满先走出了二楼雅座,韩定睿在最后,突然拉了周词一把。
门帘将二人隔在了里面,他问道:“会试在明年二月?”
“是。”
韩定睿伸手在他肩头用力一拍:“那就看看谁先在京城闯出名堂。”
周词笑了下,回手一拂道:“拭目以待。”
三人回到茶铺后,宋柳忆因说这笔钱是靠着小满才得来的,于是将那木匣子交给她保管,再三推脱不了,便只好收下,各自回房。
一轮细长的明月高悬,洒下淡淡银白,更添几分寒意凌冽,周词令阿七去拿些碳火,又把府里带来的手炉也取了出来。
等他回房时,小满散了发髻懒散横卧在床上,不知又在想什么。
周词把她摆在桌上的算盘和纸张收好,将自己的书全归到一边。她伸长胳膊随手抽了一本翻起来,书上的字句复杂拗口,她看了几行便没了耐心。
她说:“韩定睿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听见了,考科举和经商都是前途未卜的事,你们还真敢比。”
“不尽全力怎知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呢。”
小满转着那本天书一样的典籍问他:“你求功名是为了什么?因为你母亲还是为了周家?”
“一半吧。”
“一半?我听阿七说老夫人对你寄予厚望的,不是因为这个么?”
“母亲是母亲,我是我。”他的目光冷了下来,却透着难言的毅然之色,“我父亲为官十余载,最后在巴蜀之地亡故,他一心一意为的是黎明百姓,却反而因此获罪,其实我一直心有疑惑,世间道理本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我只是想证明,为官为民没有错,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守护好一方百姓。”
“你是正直无私,可挡不住官场险恶呀,我不了解那些,可我师父说过,就算是神,也有争斗。”
“我有这个觉悟。”
烛色照向他半边脸庞,薄唇微抿,书生意气。
“行,那我陪你。”
“你陪我?”
“嗯,哪次不是我陪着你的。”
她两手枕在脑后,说得理所当然,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在身下,周词伏身将它们拢于手心,如丝缎般缠绕指尖。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嗯?”
她半眯着眼困倦地看向周词,床头的蜡烛倏地被吹灭,一双手揽住她,力道不轻不重,恰好碰得她腰侧一痒,扑哧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