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兄弟们,如今已大半凋零,其中有不少都是没能活过四十岁。
父亲半辈子驰骋大漠,纵马拼杀,浑身上下伤痕无数,能活到这个岁数寿终正寝,已经算是……
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欧阳锋,眼中隐含希冀,“二弟,你治好我痼疾的那种药丸?”
“没有了。”欧阳锋摇头轻叹,“就算有,恐怕也治不了父亲。那药,只能疗伤、治病,却不能延寿。”
今年的一滴珍霖甘露,已给了大哥治病。下一滴,得等到明年秋天。
再者,“珍霖甘露”的治疗作用,仅限于冶愈凡人的重伤、绝症。
可父亲并非绝症,他是寿限将至,油尽灯枯。
珍霖甘露虽好,却并无延寿之能。
欧阳烈却以为欧阳锋是在安慰自己,眼中满是自责,“若我没有吃下那枚药丸……”
“若你没有吃下那药丸,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说不定会走在父亲前面。”欧阳锋看着欧阳烈,缓缓说道:“我想,父亲绝不愿白人送黑人。”
得二弟安慰,欧阳烈心中自责虽未尽去,却也好受了些。
他看着身量已经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二弟,问道:
“父亲还有多少时间?”
欧阳锋沉默一阵,怅然道:
“最多半月,快的话,或许就在这几天了。”顿了顿,又对欧阳烈说道:
“父亲很遗憾没有抱到孙子。”
欧阳烈苦笑:
“我成亲太迟了,若是能早一年成亲,或许……”
欧阳锋问道:“嫂子可有喜了?”
“我秋时身子才大好,所以……”欧阳烈无奈摇头。
“努力吧。”欧阳锋轻声道:“若实在来不及,必要时,可骗一骗父亲。我不想他带着遗憾走。”
欧阳烈默默颔。
十日后。
又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卧床已近一月,虽并无任何病症,却还是日益消瘦枯槁下去的老庄主,忽然变得神彩奕奕,红光满面。
他起身下床,换上一身利落骑装,提起手柄已然包浆的旧刀,去到庭前院中,披风沐雪,舞起了长刀。
马跃之父马铁、董芸之父董方等狼骑老兄弟们都来了,聚在场边看他舞刀,纷纷叫好。
“大哥好样的!功力不减当年!”
“哈,之前可有不少马帮扬言,欧阳老贼十几二十年不曾亲自出手,怕是已经老得提不动刀了,真该让那些家伙好好瞧瞧,狼骑老大,至今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