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分寸的、略带忧伤的笑,却令她生出点倾国倾城的味道。
“蒋先生,我们就到这里吧。”
她把话讲得分外轻松,心里却觉得自己怯懦无用,还不如那些只为钱的人来得纯粹。
她想要对等的关系,一旦感受到关系的落差,她就没有安全感。
她极度害怕受伤。
“为什么?”蒋柏图微微蹙起了眉心。
他想不通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终止关系。原先他以为终止关系他随时都可以,但此刻他发觉自己还没尝够她的味道。
“假如你是普通人,或者我们会有一点点可能。”陈佳弥眼神真挚,说的都是心里话,“但现在我知道你不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她抿唇一笑,用粤语俏皮地说,“tvb剧台词都有话,做人最紧要是脚踏实地,你话系唔系?”
蒋柏图面色平静,眼睛审视着她。
她从他怀里转开身,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伸出目光远眺窗外的海面,片刻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真正做了决断,说:“我想做个脚踏实地的人,所以……我该返回人间了。”
天堂太高,若不能站稳,跌落回人间会很痛,甚至可能粉身碎骨。
既然她提出终止,蒋柏图当然不会强求什么,男女之间,本就应是你情我愿才有趣。他略微感到扫兴,退开一步,宽阔身影罩着陈佳弥,他极为平静地看着她说:“由得你。”
好聚好散。
陈佳弥觉得一身轻松。
跟蒋柏图之间的开始,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事,却是最见不得人的事。
人生应当走正途,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的,可那时却还是那么做了。
陈佳弥早就注意到那幅竖立在沙发上的画,她这时仔细看那幅油画。
画上是一片森林,森林被白雪覆盖,森林旁有一个小木屋,屋前走廊里有两个细小的人影,是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男人单手扶女人面颊,能想象他在对她讲情话。
蒋柏图侧过头,也看向那幅画,他没有为陈佳弥介绍这幅画。但陈佳弥有种微妙的直觉,这幅画应该和蒋柏图的过去有关,且送画的那个人对他而言很重要。
她什么也没问,蒋柏图两分怔松,目光空远地看着那画上人,她晃晃他的手,问他:“你家明明是赏日落的绝佳方位,为什么你会跑到太平山顶去看日落呢?”
蒋柏图抽回目光。
“你喜欢citywalk,我也是。”他为关系的终止有轻微的遗憾,但他讲话依然温和,并没有因为今晚不能如愿以偿而对谁生气,这是他的修养。
陈佳弥的确喜欢citywalk,她喜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她喜欢的地方。想不到豪门家的少爷竟会与她有相同的便宜爱好,她笑笑,顿了顿又问:“今晚为什么突然跑来接我呢?”
假如没有阿怡来确定他是什么人,也许还能继续装糊涂,平等地与他再相处一段日子。
蒋柏图极淡地笑笑,并没有回答她。
陈佳弥觉得这样还不够,她怕自己会回头,而他会继续接纳她。她想应该再残忍一点,让自己没有回头路,于是她温柔而残忍微笑着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反正你我最初的目的,都只是玩玩而已。”
“现在,我玩够了。”
玩玩而已。
玩够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蒋柏图听着实在太刺耳,他盯着她,撑着窗沿的手紧了紧。
他克制着不对她说难听的话,但那冷厉的眼神分明是想掐死她的意思。
陈佳弥英勇地迎着他的目光,心脏后知后觉地战栗,连同睫毛也微微颤抖。
舍断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