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实情旁人并不得知,棋坛事变时李奉渊仅五岁,关于此事起初隻从洛风鸢的口中听过几句,后来入宫做瞭伴读,又听太傅与太子论起此事,才瞭解些许内情。
李姝菀听得唏嘘:“如日说来这竟是一桩陷害的阴谋,那因此受难的官员岂不冤枉?”
李奉渊淡淡道:“许多事没有对错。各官以论棋之名,私下联络是真,想要扳倒四皇子党亦是真,四皇子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自古以来,党争从未断绝,然而当时边患未定,皇上不可能任由两派势力愈斗愈烈,搅乱朝堂稳固的局势,因此下旨降罪各牵扯不清的官员,之后又立五皇子为中宫太子,两党势平,朝中也因此平息至今。至于各官谋划祸国之事究竟是真是假,真相隐于皇权和泥下白骨之中,冤与不冤,旁人终究难以得知。”
李奉渊说到此处,沉默少顷:“事后大多官员被贬,隻有设天地阁的蒋傢,所受罪罚最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李姝菀深深蹙紧瞭眉头,好似看见瞭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她听出李奉渊口吻惋惜,问他:“哥哥在蒋傢有相识之人吗?”
李奉渊道:“算吧。”
李奉渊并不同情蒋傢。隻是洛风鸢有一亲如姐妹的好友明笙,于棋坛事变前嫁入蒋傢,不过短短一年馀,蒋傢便遭瞭难,她也未能脱险。
她曾来探望过卧病在床的洛风鸢,李奉渊见过。她拿著小玩具逗他,要他唤她姨娘。
李奉渊从小就臭屁,自然不肯。再后来便听到瞭这位姨娘罹难的消息。
李奉渊想到这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不可捉摸的头绪。
极快,还未留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姝菀见李奉渊沉默不语,隻当自己提起往事惹他伤心。她想瞭想,伸出手,轻轻握住李奉渊放在桌面上的手,安慰道:“哥哥,不难过瞭。”
稚嫩柔小的手掌覆上来,李奉渊垂眸看瞭一眼,脸上神色平淡,却抬手搓瞭下她软乎的小手指头,平静道:“我并不难过,隻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李姝菀抿瞭抿唇,扯开话头:“我听他们说,天地阁如今改成瞭一座酒楼。哥哥你去过吗?”
她话头转得僵硬,李奉渊听她突然提起酒楼,隻当她肚子裡生瞭馋虫,问她:“想去外面吃酒楼?”
李姝菀有些茫然地摇瞭摇头。她并未作此想,隻是想叫他别想著沉重往事罢瞭。
她正要解释,李奉渊却像是认定她是个贪吃嘴,伸手揩去她嘴边的点心酥渣,道:“近来不空,先馋著吧。等月末先生放瞭假,再带你去。”
李姝菀看他一眼,在心头辩解:我不馋的……
暂别
光阴似江中水流,长远不见尽头,却也匆匆。
日複日,月複月,吃过几次酒楼,逛过几回除夕夜市,转眼四年已过,又是一年烈烈盛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