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鸣微微眯起眼,“既然您唯一的女儿是丞童,那丞爱,又是你的什么人?”这名字许久不曾听到过,令老力有一瞬间的愕然。可他很快就回答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彭鸣蹙起眉头,他失笑道:“丞先生,在来这里找你之前,我多少已经调查过,如果没错的话,丞爱是你的大女儿,她应该比你的二女儿丞童大4或者5岁,在你和刘俊萍离婚后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就连你所在的这个菜市场里也曾有不少人见过她出现,她的确是你的另外一个女儿。”老力矢口否认道:“警官你一定是搞错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老力就一个女儿,她都已经死了,我哪里还能冒出另外一个女儿来?你这不是戳我的伤心处吗?卖鱼的也是人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可经不起你这样的刺激。”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按了按胸口,哎呦了几句心脏疼。“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彭鸣料到事情不会特别顺利,他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老力能够把自己的话转述给对方,“我是来告诉你,关于丞童的案件我的确在试图寻找真相,因为我知道付衡的死和丞童的案子之间有关联,我想你可以把我的这些话告诉你的另外一个女儿,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老力闭着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连回应都没有。彭鸣不把他这种无赖的方式放在心上,起身准备离开时说了句:“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作为父亲,必须要保护好剩下的那个女儿,别让她做傻事。”傻事。老力在听到这两个字后,忽然跟着彭鸣一起站起身,“彭警官。”彭鸣回过头。老力对他讪笑一下,很坚定地说道:“真的没有丞爱这个人,你误会了,她不是我的女儿。”彭鸣什么也没再说,他转身走出鱼屋,周遭小贩立即收回了偷瞄老力鱼屋的视线。这个时间段的菜市场人来人往,彭鸣穿梭在其中不停地说着“借过”,牛羊肉的膻味儿扑面而来,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老力的鱼摊。自打从顺安回来后,他会偷偷地盯在菜市场的后门,那里距离老力的鱼摊子非常近,彭鸣想要找到丞爱会出现在这里的蛛丝马迹。一连盯了3天,皆是徒劳。哪怕他也旁敲侧击地从其他摊主那里打听老力“另外一个女儿”的事,得到的都是一些模棱两可的回复。仿佛世上真的没有丞爱这个人了。其他人也只是关注着自己的生活,摊位的老板时常更换,至于老力究竟有几个女儿,根本没人在意。哪怕彭鸣方才假意说出“摊主们曾见过丞爱出现在市场里”来激将老力,也没能得到丝毫有用的线索。老力嘴巴很严,但也可能是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孩子们,毕竟提起丞童的死,他也像是在讲述陌生人的事情。彭鸣推开菜市场的门,他认为自己从老力这里做查案的突破口,是个天大的错误。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又下雪了。“彭鸣。”一声呼唤从对面的街道传来。彭鸣诧异地循声望去。只见绿皮垃圾桶旁站着佝偻瘦削的身影,他朝彭鸣招了招手,嘴角旁的烟雾飘散在蒙蒙雪色中。彭鸣有些愕然,但还是迅速朝对面走过去。来到老江身边时,还没等他先问,老江已经开口道:“听说你被停职了?”彭鸣抿了抿嘴唇,反问道:“你听谁说的?”3付大山是在事发后的72小时里苏醒过来的。眼下是上午11点,他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皮,映进眼里的自然是杨小凤的脸。她激动地喊着“醒了,人总算是醒了”,然后就吩咐屋子里围着的人去叫医生过来。一系列的常规检查后,医生表明人现在没事了,骨折的地方需要静养,皮肉伤倒不需要在意,好好休息个几个月再考虑复健的事情。杨小凤关心的是:“大夫,他这腿……”“这个现在不好说,得看后期复健的情况,不过他这个年纪了,跛就跛点儿吧,没残废就挺幸运了。”杨小凤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阵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都赶到一起了,儿子才出事,老子又差点丧命,也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怕不是祖坟闹起了事儿?“老付,趁你现在醒了,快安排你手下的人去挪挪祖坟吧。”杨小凤坐到付大山的病床边和他商量着:“早前付衡结婚那会儿就有人算那坟的位置不行,你偏不听,现在可得找人去破一破,不能再犯犟了。”付大山被她吵得后悔睁开眼,干脆又两眼一翻白地闭上了。杨小凤吓得一个劲儿地喊着:“老付,老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这怎么才醒了就又昏过去,我这就去找医生来!”付大山始终闭着眼睛,直到杨小凤离开了病房,他才得以清净。但她说的那些也不是没有道理。早些时候,付衡和陈钰离婚后,付大山就找了位会看事的先生来给付衡看命。实在是那段时间的付衡太不顺了,接二连三地出现一些麻烦事,付大山很信那些,花了八千块请到了那位于大仙,掐着付衡的生辰八字算了算。“这八字硬得很。”于大仙是个独眼,左边那只瞎了二十几年,早都灰白了,右面那只勉强能看到些东西,但也朦胧不清,都说他是靠仙家替他看物件,原因是他家里摆了五路仙家,狐黄白柳灰一路不少,这就有十只眼睛来替他看天机,“命里带火,总是招煞,前世是个富贵人,这世沦为还债鬼。”付大山忙问:“还什么债?谁的债?”于大仙连啧三声,“还恶果债,本是三世孽,这世还不完来世还,若这一遭又种下孽果,那还要再多还几世,只怕一世不如一轮回——”:()无尽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