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她莫名很想回头。转身一看,果然发现铁之森还在盯着自己。他向她摆了摆手,像是在催着她继续向前。
可真着急呢。绀音忍不住想。
于是她加快脚步,风风火火往前走,以前所未有的飞快速度消失在了他视野的边界。小猫好像比她跑得更快一些,她完全没能在眼前的这几丛杂草间找到毛茸茸的踪迹。或许泥地还留有爪痕,可惜天色太暗了些,她看不清,只能靠直觉往前走了。
往前走一些,再往前一点。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离家好远的地方,就算回过头去,也看不到铁之森的踪影了。夜里的风带着一点凉意,钻进衣服里,让人忍不住要发抖。这场夜间搜寻毫无成果,她有点想回去了。
要是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跑回家了,五郎会觉得失望吗?他好像对猫的事情执念很深的样子。
考虑到这一点,归心就打消殆尽了。她伏低了身子,一点一点,继续在周围搜寻着。
要是坚持和时间全都可以化作具象化的成果,那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但既然是好事,显然是很难轻轻松松地落在绀音的头上的。
在村子里游荡了一整晚,别说是小猫了,她居然连一根老鼠毛都没有见到——大概只有后者才算是唯一的好事了吧。清晨的薄雾也在不知不觉间濡湿了她的头发,要不是感觉到黏在脸颊上湿漉漉的头发很难受,她很可能都不会注意到日光已经落在肩头了。
天都亮了,看来是没办法找到小猫了吧。猫是一种昼伏夜出的生物,她可不会忘记这种常识。
在心里宣告了放弃,绀音终于能够直起身子了。折迭了一整晚的后背总算能够恢复原本的状态,一动起来,骨头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像是快要从身体里掉出来了,幸好一点也不痛。她伸了个懒腰,转身朝家走去。
确实走了好远,回家的这段路比预想的更漫长一点。她总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看到了那塌了一半的破房子。
有些出乎意料,铁之森居然还坐在庭院的藤椅里,面具盖在脸上,好像是睡着了。绀音蹦跶到他身边,突然起了恶作剧似的坏心思,转而绕到背后,拍了下铁之森的肩膀,大声丢出一句“快醒醒”。
“别睡啦!”说着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太阳已经晒到你的头顶上啦!”
他一动不动的,或许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声音吧。绀音听见了“啪嗒”一声,是火男面具掉在了地上,轱辘轱辘滚了好远。铁之森仍闭着眼,很平静的神情。
“哎,五郎。你今天怎么这么懒?”
绀音轻轻推他,手背无意间擦过他的指尖,却是像石头一样冰冷坚硬的触感,如此突兀,一度让她停止了思考。
如果继续思索下去,她一定能够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也可能她现在就已经意识到了。
呆滞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她才猛得转身,冲进屋里,把义勇拉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你过来看看,好不好?”她拽着义勇往外走,“五郎好像……我觉得他……呃……”
答案显而易见,可她有点说不出口。
就好像,只要不把事实说出口,事实就不存在了那样。
绀音很希望义勇能够说出她心里正在想的,比如像是“他只是睡得太深了”或者是“他着凉了所以浑身冷冰冰”之类的话,而不是比这更加现实的话语。她甚至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义勇的表情,希望他可以露出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