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知道,爷爷知道小年在心疼爷爷。”陈爷子笑了笑,他头上的血都干了:“但是小年还小,不够高,力气也不够大,怎么打过得过那些大人?”
陈鹤年一听,更不高兴了。
“再过几年,小年就会长大了。”陈爷子说:“爷爷今天给你煮鸡肉吃,刚宰的,新鲜,汤还可以下面条呢,吃饱了肚子就可以长大了,好不好?”
“我想快点。”
“这可不成。”
“爷爷要看着小年慢慢长大才行,不然一眨眼,爷爷就老得不行了,要入土咯。”
陈鹤年哼了声,他抿紧了嘴,这气消了一半,还有一半沉去了心底,陈爷子重新牵住了他的手,回到自个屋里,陈爷子做了饭吃,吃过了,陈鹤年就去将碗洗了,回来时,他爷正在点香。
陈爷子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三根香拜三拜,随后,他手里的两根香就断开了一截,掉在了地上。
陈鹤年见他爷脸色变了。
“小年,过来。”
陈爷子叫他,陈鹤年便走近看。
“这叫点香,香朝正北方,三拜问长路,便可知凶吉。”陈爷子说:“这点香最忌两短一长,是凶兆,看来,那黄皮子还惦记着咱,你娘虽然杀了几只,可那山上可多着。”
“瞧爷爷是怎么做的。”
陈爷子抓了把香灰洒在屋子的门栏上,一边做一边解释着:“这用来祭奠亡人的灰可以遮住活人的气,这样,阴间的东西就找不到你,但是黄皮子不好糊弄。”
所以他又用白纸剪了一个纸人,用染着鸡血的红绳绑着立在一碗糯米里,就这样放在大门口。
“知道我刚刚在上面写的什么么?”
陈鹤年自然不知。
“你的生辰八字。”陈爷子说:“那黄皮子不会放过人的,只能用它来替你受命。”
“这个,是我?”陈鹤年问。
陈爷子将东西列好,又带着他回屋,“这都是我们陈家人一代传一代的法子,想学么?”
“爷爷以后教你好不好?等爷爷老了,走了,你就往外面走,不要留在这里,有点本事保命,以后呐,活得开心就成。”
陈爷子这样一想,心里头都觉得高兴,可陈鹤年听了,直接从床上翻过身去,不搭理他了。
“咋,害怕了?”陈爷子问。
“我不怕。”陈鹤年干巴巴地回,“我不想说了。”
“好,那就睡吧,睡吧。”陈爷子笑着,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在床边给他摇着草扇。
陈鹤年本来生着气,睁着眼睛,但很快他就真的睡着了,他又做了梦,梦里的月亮成了血一样的颜色,他看见一个很大的湖,湖上有雾气,还有一团黑影,可惜他什么也没看清,公鸡就先把他叫醒了。
一夜之后,那纸人已经被撕成了粉碎。
后来的两天夜里都相安无事,陈爷子这才放下心来,一高兴,早上还给陈鹤年闷了个鸡蛋吃。
有鸡吃,还有鸡蛋吃,陈鹤年自己都有些舍不得,他分了半块儿想留给爷爷,可热乎的还没吃上,他爷就出门了。
好像是,外面人说,工匠老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