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等待片刻,又道:“你若不信,我便走了。”
说罢,她带着蔡阿蛮抬腿就要离开。
“等等。”孟二郎低哑的声音从背后将她叫住,“你说,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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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爹就在正屋,未免再激怒他,孟三郎将几人都带去了自己的东屋。
一进门,孟二郎便迫不及待道:“快说。”
孟时将屋里唯一一把椅子摆正,坐下,慢悠悠道:“钱真的是你让二嫂偷的?”
“谁偷的有什么要紧?”孟二郎斥道。
“果然不是。”孟时莞尔。
“孟四娘,你什么意思?”孟二郎怒容又甚,“你要是不说,我自己想办法!”
他转头就要摔门而出。
“二哥哥若是不把这暴躁的脾气改改,做什么事情都未必能顺遂。”孟时抢在他出门前提高了声音道。
孟二郎拉门的手停住。
孟时道:“二哥哥坐下吧,听我慢慢讲。”
如果依照孟二郎往常的个性,他定然要把磨磨蹭蹭的孟时大骂一顿,然后摔门而出,但他咬牙忍住了。
等每个人都找到地方坐定,孟时才娓娓而道:“裕氏翡翠矿的原石有专门的销售渠道,越是低劣的质量,越是要依靠他们的渠道才能销出,二嫂跟我说过这桩生意,家里的本金不多,只怕她买的都是劣等品。”
孟二郎听到低劣二字,已经皱起了眉,但身上的伤一抽一抽得疼,总算把他容易上头的脾气压制住了。
“一般来说,那些货都是通过专门的牙子卖去商行,外人鲜少可以插手,这也是为什么嫂子买的那些劣等品明明供不应求,却卖不出去的原因。”孟时接着说道。
她只讲了表面上的事情,实际上,裕氏的翠矿与本县,乃至整个山阳道的官商利益链条息息相关,是原著中申辰贪腐案的一角。
收劣等品的牙子实际上是某些官员的中间人,他负责出面收劣等原石,而后切开,不管切出来的翡翠品质如何,均以极高的价格卖给特定的商行,从而以合法的手段,将贿赂光明正大地送到官员手中。
至于商行,他们参与进来后将获得朝廷的各项业务,并在受贿官员的庇护下以次充好,以少代多,赚取的巨额利润一部分通过上述方法去到官员的口袋,一部分则成为商行的暴利。
在一整套严密的运转体系下,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非常困难。
这些打击贪腐的事情还轮不到孟时操心,他们当前的任务是找到牙子,将孟二嫂买到的原石通过他再卖出去。
赚钱就不奢望了,最好的结果是打平。
“四妹妹,这才是你警告二嫂不要插手这门生意的原因?”孟三嫂问道。
她当时被孟时那番说辞唬住了,并未深想她那般坚定的语气究竟为何,原来这才是背后真正的原因?
不对。
孟三嫂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还不是真正的原因。
明明是劣等品为什么供不应求?
既然供不应求,为何无人主动接手他们手里的货色?
这一切都说不通。
孟三嫂轻抚自己微微凸起的肚皮,似在安抚胎儿,又似在安抚自己。
孟时静静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那样悠然,那样平静,蔡阿蛮站在她身后,眉眼下敛,如一条温顺守护的大狗。
同样出自普通的庄户人家,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往日孟三嫂只觉孟时精明能干,今日细思,这位四妹妹,似乎比她以为的更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