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宁不知道陈述要做什么,他又打开了电脑敲敲打打,让她心里对霸总浅薄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至少,霸总还是很忙的。
到了医院后,檀宁先去病房给奶奶打声招呼,也怕这件事吓到奶奶。
陈述独自留在病房门口等待,并主动找到了主治医师攀谈。见此场景,檀宁突然眼底含泪。不管他是不是出于真心,但明面上他是关心奶奶的,或许,这步毫无选择的险棋,她没亏。
檀守枝的病已经很多年了,前些年檀宁身体不好,常年需要住院吃药,家里儿子还是个不省心的,整天出任务,她只能咬牙挺着。本想坚持到檀宁毕业,没想到病来如山倒,真是害了孙女啊。
孙女的身世,檀守枝也是和檀宁一起知道的,没想到背后的故事这么曲折离奇。想想也对,当年是小儿子在福利院门口捡到的檀宁,如果檀宁是在父母期待下降生的,又怎会被狠心抛弃。
自家情况特殊,根本瞒不住檀宁的身世,打小就告诉她了。檀宁是个好孩子,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小小的身体不知道要挨多少针,可她不爱哭闹,一直都很坚强,非常招人疼。看到檀宁,她就会想,如果大儿子和儿媳妇的孩子能成功降生,是不是也和檀宁这般乖巧。
这些年幸好有檀宁一直陪着她,让她这个老婆子晚年不至于太孤单,可都怪她身体不争气,若不是她病了,檀宁也不会和黎家相遇,更不会被那一家没安好心的人困住。
这段时间看着檀宁为她的病殚精竭虑,昂贵的药疯狂给她用,檀守枝很想说,要不然就别治了,她也想去见老头子了。
可每当看见孙女那双如穷途末路般困兽的眼睛,檀守枝又在想啊,宁宁只剩下她这个老婆子一个贴心人,她若没了,宁宁该怎么办。
正想着,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檀守枝紧忙抹抹眼角,望向床头的时钟,宁宁不应该这个时候来看她啊,护士也不会这个时候来,难道是黎家人?檀守枝慈善的面庞滑过一丝防备。
“奶奶,我来看你啦,你今天醒的好早呀。”在奶奶身边,檀宁一直都像个小孩子般,讲话时小表情极为丰富。
檀守枝立马笑开了花,“宁宁来啦,看来考试难不住你这丫头。”
“那是,也不看看我奶奶是谁,小小考试可不是要手到擒来嘛。”檀宁极为臭屁。
檀守枝挪挪身子,让檀宁坐在旁边,笑骂,“我记得你数学不及格的时候也是这么说。”
檀宁尴尬了,“奶奶,不带揭短的。”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檀宁每个小表情檀守枝都知道什么意思,看她顾左右而言他,心绪恍惚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碰上为难的事,想找她拿主意了。
檀守枝担忧道:“宁宁,是不是黎家为难你了?”
檀宁咬咬嘴唇,她还没告诉奶奶黎家打算把她卖个好价钱的事,思索再三,决定粉饰一番,“奶奶,这两天我遇上一个很好的人,想和他结婚,今天带他来看看你。”
在檀守枝眼里,宁宁犹豫那几秒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个结婚,怕是联姻。
咽下嘴里让檀宁拒绝的话,檀守枝深深吸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是檀宁的拖累,可她又不忍心让檀宁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她的身体还要照顾她的心情。
她笑了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说:“我们宁宁真的长大了,都有喜欢的人了,你把他叫进来吧。”
檀宁拿不准陈述是什么态度,哪怕他再礼貌,久居上位者,也很难向下兼容,不得不提前给奶奶打预防针,“奶奶,他叫陈述,不太擅长与长辈交流,你多担待啊。”
檀守枝心底担忧更重了,暗下决心,不管如何,她一定想办法让宁宁摆脱这场毫无感情的联姻。
“放心吧,奶奶总不能和小辈计较。”
檀宁叫人的时候,陈述和医生的谈话尚未结束,她听的不真切,似乎隐隐在谈论什么“心脏病”,奶奶不是心脏病,原来他不是关心奶奶。
檀宁偏头看窗外,当没听见。
“稍后再聊。”陈述主动中断了谈话,走近檀宁,“可以进去了?”
檀宁点头,小心叮嘱,“我奶奶病的很重,能不能请你”
陈述轻笑,“不用紧张,放心。”
檀守枝并不是独立病房,老人家嘴里说害怕寂寞,实际上是为了给檀宁省钱。
陈述站在病房门口,对着反光的镜面简单平整领口,并没有对这喧闹的六人间病房产生多余的评价,直接推门而入。
檀宁跟在他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一大片光,病房里的嘈杂寂静一瞬,纷纷侧目看陈述这个格格不入的“高贵人”。
檀宁后知后觉,陈述这一身叫不上名字的西装,再搭配精致的袖扣和皮鞋,确实与这个混住的病房如隔天堑。
接收到陈述疑问的目光,檀宁忙主动上前指引奶奶的位置,嘴里不自觉嘟囔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她什么都没说过,他能神通广大到知道她考试结束时间,还知道她考场距离哪个大门近,更知道奶奶住在哪个病房,她严重怀疑,在决定联姻对象前,自己前二十几年是怎么过的,估计都在他眼前透明了。
陈述闻言脚步微顿,把这理解成未来妻子对他暗地调查的不满,确实有失礼数,他无需辩驳,哪怕重来一次,该有的调查依然不会少,至于知道她今天补考,还有她奶奶的住院地址,这些纯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