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黑螺当真了。它认真地从岛上杀死了深渊怪物,然后用它们的“核”堆积成了一个厚厚的蜗牛壳。从那以后,黑螺认真扮演起了一个蜗牛的角色。蜗牛,有壳,并且被碰了就缩回去。黑螺认真地秉承着这两条准则。从那以后,她每次来到深渊,它都认真地缩进壳里,等她来和“蜗牛”玩。只是,小孩子的兴趣来得快,退得也快。在发现黑螺缩进了厚厚的壳子里,而且再也不主动出来和她玩以后,姜花棠完全没想起,她曾经让黑螺当蜗牛的事。逐渐长大,并且有了不同饲主的她,已经慢慢找到其它的“玩伴”。可现在想起来,因为她当年的一句话,黑螺就心甘情愿地给她当了十几年的“蜗牛”?姜花棠觉得这像个横跨了十几年,如今才被揭穿了谜底的冷笑话。她的手掌上,黑螺继续认真地写道。“你……要……来……养……我……了……吗?”漆黑寂静的世界里,少女蹲下身子,用力地抱住了黑壳里软绵绵的“黑螺”。“……你是笨蛋吗?”黑螺茫然,认真写道。“……你……现……在……不……想……养……蜗……牛,想……养……笨……蛋……吗?”姜花棠用力地蹭了蹭怀中软绵绵,如同果冻般冰冷又柔软的黑螺,对自己的气恼,还有对黑螺这么多年傻乎乎的“信任”的愧疚糅杂在一起。她最终只能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忘记了,是我忘记了这场游戏,才没和你喊结束。我才是那个白痴,对不起……”然而黑螺动了动柔软的流体,只是像当蜗牛前一样的,包裹住少女的脊背。“……不……养……蜗……牛……了……吗?”姜花棠摇头,愧疚地抱紧它。“不养了,我现在只养你,你不是蜗牛,你是黑螺……”然而猛然想起,黑螺也只是自己给“黑螺”起的代号,她小时候压根没问过黑螺的名字。“你有自己的名字吗?”听着少女正式开口,结束了自己作为“蜗牛”的身份,黑螺还有些茫然,然而它很快反应过来,继续包裹上少女的身体。从流体中传达的意念,终于不再需要像曾经身为“蜗牛”一样的迟缓和缓慢。“名字?黑螺不是我的名字吗?花棠花棠花棠花棠……”它想要的补偿“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跟……这似乎才是她真正熟悉的,原本的黑螺的样子。姜花棠感觉到意念中传来的无数声仿佛永不厌倦的喊着她名字的声音。童年时的玩伴身体,如同冰冰凉凉的大块果冻,黏在她的身上,想要将她全身都包裹起来。小孩子的姜花棠最喜欢被黑螺包裹着,“玩”这种类似于躺在柔软冰凉海域中的游戏,只是现在,虽然知道黑螺并没有性别之分,她却已经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黑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名字名字名字名字,名字是黑螺!”仿佛是许多年都没有说过话的喋喋不休又格外闹腾的熊孩子,黑螺柔弱的果冻似的身体被少女拒绝的动作往外推了推后,轻盈地弹了弹。它原本类似于成年男性瘦高黑影的长条形态,慢慢回缩着,最终变成了姜花棠熟悉的q版黑蛇般,只是没有五官,全身长条,两端圆圆滚滚的样子。它两只白色壳状的装饰品按在了眼睛的位置,白壳中碎裂的缝隙下,流动的黑色身体仿佛碎落的瞳仁。姜花棠虽然不想让黑螺黏着她的身体,可看到黑螺过于柔软无害,对她的拒绝流露出的茫然姿态,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软,最终还是伸出手,如同小时候抱着柔软的娃娃一样,将黑螺抱在了自己腿上。“那别人是怎么称呼黑螺的呢?”黑螺与她接触的肌肤上,传来了一道意念。意念里,是无数怪物汇聚在一起,宛如遇到了什么世间最穷凶极恶的天敌般的,糅杂着绝望,哀嚎,呻吟,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怜悯的尖叫声。姜花棠眼中,黑螺仍然保持着茫然而无害的乖乖小可怜神情。“它们,都是这么叫黑螺的。”姜花棠:……心情复杂。在知道黑螺傻乎乎地听信了她小时候的一句戏言,真的扮演了十几年的“蜗牛”后,她快要相信黑螺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傻乎乎的一面,并且忍不住将它真的当成了柔弱的小可怜。可是意念里传来的那些尖叫,很快让她清醒了过来。她眼前傻乎乎的黑螺,在别的生物面前,应该类似于家里阳台养着的,只在她面前卖惨的“小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