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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看家门（第1页）

次日。因为做社，以那耶村为中心的上下二三村，都变得无比热闹，孩子们都集中到百公那里，看大人们杀猪煮猪肉。大锅煮肉，肉香味飘散开来的时候，哪怕还不能吃，光是闻闻味也让孩子们感到满足。百公离邓世荣家不足百米距离，因此他们家担社（就是拿盆碗去领粥领肉的意思）不像其他离得远的人家，早早就赶过来，而是掐着时间去的。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邓允珍和妹妹邓允珠便带着盆碗以及金银香纸来到了百公这里。这个时候，煮熟的社肉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四口大铁锅正在煮社粥，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把孩子们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阿珠，你去烧金银香纸，我去把盆摆好。”“嗯！”等邓允珍把盆摆好，不到十分钟，便有人高喊一声：“分社粥了！”于是，大家便围了过来。负责分社粥的人先把铁锅里的社粥装到桶里，然后把桶提过来用水瓢开始一一分了起来，每份社满满一水瓢社粥。分到社粥的人，便把盆端走。等分到自家的时候，邓允珍提醒道：“这是两份社。”周围的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一家做两份社，这是什么概念？说句不夸张的，从开始做社以来，这恐怕是第一次遇到。尤其是那些只做半份社的人，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人家做两份社，而他们家只敢做半份社，这人与人的差距有这么大吗？这一刻，不少生活一向节俭的人，都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等下次做社，他们家也要做一份，反正可以赊账，大不了迟一些再给社钱。邓允珍自然不知道她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羡慕，看到分社粥的人舀了两瓢社粥到她家的盆里，她便端着和妹妹一起往家里走。目送邓允珍姐妹走远，众人开始谈论纷纷。“做两份社，九公还真是舍得啊！”“是啊，九叔不愧是大缸师傅，真是太舍得吃了！”“好像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谁家做两份社的，九公这是第一个吧？”“听说允贵叔跟九公一起把大队的缸瓦窑承包出来了，就凭九公做大缸的手艺，等缸瓦窑开业了，肯定能赚不少钱，真是令人羡慕。”“有手艺的人就是厉害……”邓允珍姐妹自然不知道众人的议论，端着社粥回去后，加入适量的生盐，便喊父亲跟大哥出来喝粥。社粥，就要趁热吃味道才好。……下午，在领社肉的时候，邓允珍姐妹再次引来了大家的关注，毕竟两份社肉堆放在一起，那份量真的让人羡慕。晚饭，吃的又是黄炒肉，邓世荣的几个儿女感觉这几天家里的生活质量是直线上升，往年就是过年的时候，吃得都不一定有这几天好。邓允华摸着吃撑的肚子，眼珠子一转，笑道：“后天就放假了，等二哥回来，我得跟他聊聊家里这几天的伙食，免得他有了爸给的两块钱，尾巴都翘上天了！”

邓允嵩想起二哥拿着父亲给的两块钱意气风发的模样，点头道：“小华你这个主意好，等二哥回来咱们一起跟他聊聊。”说完，两兄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嘿嘿的笑了起来。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二哥也存了跟他们一样的心思，都在心里憋着想回来跟他们聊聊学校的扣肉有多香呢！……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农历五月二十二，今天是双旺圩日，同时也是女方来邓昌福家看家门的重要日子。看家门相当于订婚，无论是男方家还是女方家都非常重视。首先是男方家，邓允强夫妇的兄弟姐妹那是肯定要请的，还有生产队的队长副队长等干部也要请，再就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也得请。还有身为男主角的邓昌福，他也会请上三两个玩得好的朋友，这算起来就有二十多个人了。而女方家，来的是官永英的满婶、大姨、舅妈以及弟弟妹妹们，算起来也将近十个人。至于官永英的父母则没有来，这也是看家门的规矩，女方的父母是不可能来男方家看家门的。来了这么多客人，再加上邓世荣这个媒人以及男方自家人，一共摆了四桌才勉强坐得下。一般看家门都是摆上两三桌，邓昌福家摆了四桌，也算是大手笔了。在吃饭前，邓世荣这个媒人要负责带女方一行人参观男方家的房屋，着重参观的是男主角邓昌福的房间。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条件都不好，房间里基本没有多余的家具，很多家庭屋里就一张床，然后就别无他物了。甚至连放衣服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屋里面架一条竹子，然后把衣服挂在上面而已。这也是隔壁鸡麻坡村那户人家凭借一口箱子就娶了三个儿媳妇的主要原因，现在这年代能有一口箱子当家具都算是不错的了。邓昌福的房间也非常简陋，不过他毕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父母为了让女方家满意，直接把他们用的一个衣柜给搬到了大儿子的房间。所以女方一行人便看到，邓昌福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架子床以外，还有一个衣柜以及一张桌子。尽管衣柜以及桌子都非常老旧了，但女方一行人看得都非常满意。不过，官小婶心中突然想到什么，便走到邓世荣旁边，低声问道：“九叔，这衣柜跟桌子，不是用来做样子的吧？”邓世荣自然明白官小婶为什么这样问，主要还是鸡麻坡那家人带来了不好的示范作用，她家那一口箱子，哪个儿子看家门，箱子就出现在哪个儿子的房间。可等人家女方真正嫁过来了，箱子又没人家的份，这明摆着就是在忽悠人家，官小婶怕邓昌福家也是这么忽悠人的。邓世荣当即解释道：“肯定不是做样子，这衣柜跟桌子都是昌福他爸妈给他结婚用的，现在看家门是什么样，等结婚后也会是什么样。”官小婶点头道：“那就好！”官舅妈道：“房间看着挺好的，只是他们家兄弟姐妹也不少，这房间也是挤出来的，等他们结婚生上几个孩子，那就没地方住了。”官永英听到舅妈的话，不由得一阵脸红。邓世荣笑道：“等他们生几个孩子，那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社会变化快，咱们大队马上就要分田单干了，到时大家的生活条件肯定会越来越好，说不定用不了几年他们家就会起新房子了。”官舅妈笑道：“说得也是，倒也不用考虑这么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