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至极的几瞬死寂过去,但听一股极其细微的沙漏之声响起,愈来愈大,如沙海翻涌,滔滔不绝,而后一阵极其沉闷的巨响发出,眼前重愈万斤的彩绘石壁颤颤巍巍,缓慢向上升起。
石墙开,生路现!
便在二人藏身之处的巨石再撑不住重压,轰然倒塌之前,玉央眼疾手快抱起阿英,二人就地一滚,从还未全然升起的厚重石壁下窜了出去。
而后不顾脚下震动,身后颓圮,二人相互搀扶着拚命向前冲去,目之所及,光亮就在不远的前方——
身后轰然塌陷,阿英与玉央在最后关头冲出了洞口。
从至暗到至亮不过刹那之间,二人都是缓了好半天,才看清周围所在。
出了山洞,是一处矮崖,游目四顾,只见蓝天白云,群山环伺,花草繁盛,杨柳如烟,正是一处郁郁葱葱的幽静山谷。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这欣喜却是来得略早了一些。
玉央扶着阿英下了矮崖,让她坐在树下倚靠,在周围查探了一圈,带回了一个坏消息。
这幽谷四周尽是悬崖峭壁,高不可攀,万壑回萦,插翅难飞,竟是一方绝境!
由喜至悲,急转直下,这几日间境遇可谓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生死历尽。二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良久过后,玉央率先开口:“且先将你的伤养好再说。”
阿英低叹一声:“为今之计,只能如此。”
困于此地,究竟是比困于石室中强上许多。
天地奥妙,造化神奇,此谷明明位于西北之境,却是草木繁茂如同江南之地,谷外干燥寒凉,谷内湿润温暖。高山融雪自岩壁流淌成瀑,落地成潭,清澈甘甜,幽深如镜。虽无飞禽走兽,却有潭鱼野果,终可了以自足。
自此,迫于无奈,二人便在这幽谷中暂住了下来。
阿英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诸般琐事不得不落在了玉央身上。
两人几番同生共死,携手走到如今地步,也谈不上怨言不怨言,亏欠不亏欠,只是阿英本以为玉央乃是富贵世家前呼后拥,无人侍奉在侧,做不来这些个杂事,却不曾想他竟是有条不紊,似模似样。
无论是上树摘果,亦或下水捕鱼,都不曾难倒他。只不过在这期间,割草砍树,劈柴插鱼,诸般劳作,用得都是阿英所背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彼时玉央也未多言,只是站在她面前,定定望向她,好整以待。
两人一坐一站,在潭边僵持良久,直到肚子饿得又响起一连串咕噜噜的叫声,阿英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抱在怀里长剑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