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似是感知到了血腥气,自竹筒中缓缓爬出,爬到了阿英手腕伤口处,徘徊片刻,竟是自那伤处钻进了肉中。
阿英大惊,因穴道被银针所制,无法挣扎,抬眼看向颜玉央那处,竟也是一般无二的景象,他也被那红线般的物什钻进了伤口中!
但见那物自肉下沿手臂而上,缓慢游走,一丝红色若隐若现,至臂弯,至肩头,至心窝
阿英只觉胸口一凉,而后一股撕心裂肺之痛骤然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心里,又仿佛有无数只手将心肺大力拽扯,登时脸色煞白,冷汗如瀑。
两道闷哼声同时在房中响起。
龙阿笑拔去了阿英身上的银针,漫不经心道:
“此蛊名为‘同心生死蛊’,一入心脉,即与心跳同存,蛊在人在,蛊亡人亡。你体内种的是雄蛊,世子哥哥体内种的是雌蛊,雌雄双蛊间千里之内互有感应。雌蛊为主,雄蛊为仆,雌蛊一死,雄蛊必殉,反之不然。所以,倘若世子哥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就跟着一命呜呼啦!”阿英疼得浑身蜷缩,勉强睁开被汗水糊住的双眼,只见颜玉央一步步向她走了过来。
他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几缕碎发被冷汗湿透贴在前额,眉头隐忍般紧蹙,嘴角挂着冷笑,无端有三分邪肆。
“记住,自今日起,你性命握在我手,再没有什么你死我活,”
他一字一顿,字字咬牙切齿,
“我若生,你便生,我若死,天上地下,你都要给我陪葬!”
出了房门,没走几步,颜玉央便再也支撑不住,他踉跄了一下,扶着回廊的柱子,捂着胸口低头喘息,有大滴大滴的冷汗自他脸侧缓缓流下,混合着唇边流出的血,一同砸在了地面。
雌蛊既为主,便更为强势,入体之后反噬更强,他所承受的痛楚是阿英的十倍不止。
他低头,定定望着脚边地面上那汇聚一处的湿印,倏尔一笑。
无论她如何不甘,如何不愿,她与他之间终是生出了这段生死羁绊,谁也不能斩断。
她不能,裴昀不能,诸天神佛十殿阎罗也不能!
杜衡站在不远处,见此情形踌躇不前。
颜玉央抬眸瞥了他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声道:
“何事?”
杜衡这才走上前,将手中信件呈上:
“公子,方才有人将这封信送来府上,是单五小姐身边的侍女。”
颜玉央顿了顿,接过来展信而阅,信笺散发着幽幽兰香,上面娟秀的梅花小楷书字两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明日隅中时,请君来相见。
南疆乃百爻之地,爻人善医善毒,行巫蛊事。传闻那蛊千奇百怪,有顷刻间可令一个村庄毙命的毒蛊,有可驱使尸身操纵死人的尸蛊,有令人神志全失俯首称臣的傀儡蛊,亦有让心上人千依百顺忠贞不渝的情蛊。
爻人族规,不可轻易放蛊,尤其是对外族人,故而中原武林中人甚少得见,千奇百怪的传闻倒是真真假假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