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阿耶在步入官场之前,应当没什么机会接触身居高位之人,那便要从阿耶的同窗,或者说同科进士查起,看看他们之中是否有被阿耶得罪过的身居高位或家世不凡的人。
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次日一早,乔疏影回到怀贞坊小院,发现阿喑在烧火,丹虎在灶上用铜勺搅着粥。
她将买来的胡饼放在桌上,换了身衣服重新提了个包裹出门去。
从出了院门开始,就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她佯作不知,在坊内绕了半圈,忽然拐进一条小巷。
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太太飞快地跟着拐了进来,一抬头,却见乔疏影就靠在墙上等着她。
乔疏影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笑意盈盈地嘲讽道:“哟,这不是兴盛博坊的庄家嘛,才一个晚上不见,怎么就变得不男不女了?遭了天阉了?”
庄家恼羞成怒,挺直脊背气冲冲道:“你别得意,你还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彼此彼此。”乔疏影姿态闲散地玩着一柄雪亮的薄刃小刀,那锋利的小刀在她指间像鱼一般灵活游动,却又不伤她分毫。
庄家气急,瞥一眼她指间锋刃,终究不敢造次,转身想要离去,忽觉颈后一凉,他本能地俯身低头闪避,头上花白假发被那柄小刀串了下来,笃的一声钉在他右前方的墙壁上。
他回身,手搭在腰带上,眼神怨毒。
乔疏影冷冷地瞧着他,道:“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的刀,插的可就不是你的假发了。”
“你等着!”庄家撂下一句狠话,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快步出了巷子。
甩脱了尾巴,乔疏影出了怀贞坊,一路来到延寿坊一间名为荣宝堂的金店门前。
她进了店铺,时辰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郗掌柜自己拿着尘帚在那儿掸灰尘。
“咳咳!掌柜的,上次我定做的簪子,可做好了?”乔疏影故意清了清嗓子。
郗掌柜回头一看是她,忙叫伙计出来看店,引着她往楼上去,口中道:“做好了,你若再晚来一天,我便给你送过去了。”
两人来到楼上房间,郗掌柜探头看了看外头的街道,将窗关上。
乔疏影将拎来的包袱放在桌上,郗掌柜打开一看,几十块金饼还有一些金玉之物,他汗颜道:“你一直送财物来,案子的事却迟迟没有眉目,我都不好意思收了。”
乔疏影道:“无妨,若这般好查,我们也不至于要费这牛劲。”
郗掌柜在她对面坐下,道:“主要是过了这么多年,不少在那场洪灾中幸存下来的人复仇之心都没有当初那般强烈了,有些人有了新的家庭,拿了钱不办事,责问他便诉苦……”
乔疏影低着头,沉默了半晌道:“不想再为这件事奔忙的人,就不要再去勉强他们了,能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也不容易,就让他们安心地过他们的新生活吧。我有一条线索,你看看有没有渠道可以弄到当年与我父亲一同科考的人员名单?”
郗掌柜想了想,道:“可能需要费点时间。”
“不着急,我可以等,反正最近我应该也要忙起来了。”乔疏影看着郗掌柜微微笑,“我要嫁人了。”
郗掌柜愣住,回过神来问道:“嫁谁?颖王?”
“不是,是左千牛卫中郎将沈楝,他长兄任吏部侍郎,我借了他弟妹的名头,应该会便于行事些。”乔疏影道。
郗掌柜更惊诧了,问:“颖王能同意?”
乔疏影冷冷一笑,道:“没有信守承诺之人,有何资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