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念几乎可以想象王芝莲是怎样打打删删才发出来这段话,那种紧张和忐忑让她心疼。她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好在她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或许明年就能一起过年了。施念念放下手机,在阳台吹了很久的冷风。南右华突发的急性排斥反应,情况不乐观,刘医生和助手一直在卧室守着,这顿年夜饭折腾到十点才吃上,原本南右华的坐的主位此刻空着,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兴致。一顿饭吃的格外沉默,连南骄都安静了。南家是有守岁的规矩的人,一般是南景这些孙辈年轻人来守,从除夕夜一直到大年初一的凌晨五点。南开恒情绪不高,匆匆吃了几口便回房了,张琴擦拭了唇角,道:“筱蔚,今晚你也留下给爷爷守岁吧,愿意吗?”易筱蔚乖巧点头,“愿意的,伯母早些休息吧。”南景的视线落在施念念的发顶,开口道:“你也去休息吧。”她的状态很不好,从他回来后就没看见她把头抬起来过。施念念泛红的双眼不住在脑海里浮现,南景不忍心让她再熬一夜。闻言,张琴面上隐有笑意,道:“没错,你去睡吧,有阿景、小骄和筱蔚来守岁,足够了。”施念念一秒迟疑也没有,立即起身离开了餐桌。让她走,留下易筱蔚,南景的立场已经表明了。她也不想待在这。在一片沉重的氛围中,只有张琴的心情因为南景刚刚的决定明显有了好转,当施念念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随之起身。易筱蔚噙着笑朝南景道:“阿景,你晚上想做什么?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宅子二楼有个堪比电影院的放映室。南景蹙眉:“你不去睡觉?”“我陪你和小骄一起,给爷爷守岁。”“这是我们南家的事,易小姐不必掺和。”剧情反转,易筱蔚的笑容尴尬的僵在唇边。“易小姐要是不困,可以回客房通宵,请便。”易筱蔚的笑容彻底僵硬。南骄真想给南景竖个大拇指,她哥总算是做个人了。----张琴没有回房间,而是去找了施念念。推门而入时,施念念正准备去浴室洗澡,张琴没有要走的意思,径直走向卧室的沙发区落座,“念念,我有些话想跟你。”施念念望着张琴那骄傲的背影,蹙眉叹了口气。每次的两人谈话,不是教导就是嫌恶。有完没完,她都已经挪地给她的儿子、‘儿媳妇’了,还想怎么样?心里再怎么不爽,施念念也只能走过去,在张琴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座,“请说。”“等医生过来的时候,爸和你说了些什么?”施念念今天很累,实在挤不出笑容来应付张琴,面无表情回道:“爷爷当时情况很不好,没说什么。”张琴冷冷笑了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当了两年的南家孙媳妇,你不会就把当初会嫁入我们南家的原因忘了吧?”张琴双手交叠搁置在大腿上,“要不是你爸爸那颗心脏,你跟我们南家,这辈子都不会有关系。”施念念浑身紧绷,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努力抑制着怒骂回去的冲动。如果可以,谁会想和他们高高在上的南家有关系?她想要的只是她爸爸的心脏好好在爸爸的身体里跳动。张琴道:“筱蔚你也见到了,她样貌出众,品性端庄,是一名体面的大提琴演奏家,她和我们南家门当户对,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的心脏,他们早就订婚了。”“……”也就是她施念念相貌丑陋,品性不行,娱乐圈的‘戏子’不够体面呗。“阿景对你没有感情,爸这情况,也撑不了多久了,等爸走了,你和阿景的婚姻也就到头了。”等爸走了。这四个字让施念念缓缓抬眸看她,眼底就像是一汪寒潭,她语速极缓问道:“你是不是巴不得爷爷马上就死啊?”南右华刚刚卧床,她不去忧心他的病情,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的畅想他去世后的种种了。真是藏不住的喜悦,施念念听着都心寒。“你这什么态度和语气?!说的什么话?!”施念念今天积压的情绪真的到顶了,她嘲讽的笑道:“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态度和语气?继续当个唯唯诺诺百依百顺的儿媳妇那样的语气?”“你……!”张琴没料到施念念敢这样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可你心目中完美的儿媳妇不是正在楼下和你的儿子待在一起吗?”张琴目光狠厉,不见半分豪门贵妇的优雅温婉,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到时候可不要赖着我们阿景不放,更加不要想着给阿景生个一男半女,好在爸走后,成为你留在南家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