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八月,北京总是习惯了用细雨淋湿这个城市,还有在这个城市中的一切。背着吉他的我显得一无是处,几天后家人还要来北京,我擦过得慌、吹过的牛逼都要在家人面前给圆了,然后兜里的钱却只能打脸,经过两个小时的游荡,我决定做我曾经最不想做的事——去工地打零工。此时是下午三点,我给鸡窝打电话,问他工地有没有什么零工可以做一下?最好是按天结算的。鸡窝告诉我可以来卸物资,水泥、钢筋、砖头等等,说完之后,他还特别提醒我,工地干活可不像我在公园唱歌那么轻松,这出的是苦力。我没犹豫,跟着鸡窝发的导航来到附近正在建设的工地上,鸡窝把我介绍给包工头,工头正愁没小工呢,看到我过来,直接指着一车还没有下车的砖头,告诉我卸完一车有150块钱的酬劳,但是必须在下午六点之前搞定,如果觉得有问题,他就在安排个人和我一起,但是酬劳也要对半分了。鸡窝告诉我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大家都拿这些,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了,接下了这个活,开始在工地板砖,一个小时之后,我的手上都起了泡,身上穿的t恤也变得脏兮兮的,鸡窝干完了自己的零工,又过来帮我板砖,还和我开玩笑说道:“明明可以靠才艺吃饭的你干嘛想不开偏要来工地靠体力?体验生活啊?”我自嘲的笑了笑,我这也算有才艺?不过是个街头卖唱的城市边缘人而已,曾经我是多么不耻于工地打零工?然而现在我却活成了自己最不耻的样子。在鸡窝的帮助下,下午六点之前终于办完了这车砖头,工头现场给我结算了150块钱,我想拿出一半给鸡窝,鸡窝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别和他这么客气,让出工地右转给他买包7块钱的红塔山就行了。六点半离开工地,回地下室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背着吉他提着音箱又去了公园,今天运气不错,到公园小广场给音箱查音频线的时候,就有几个人好奇的看着我,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当我调整好设备拨弄琴弦的一瞬间,之间的疼痛感钻心挠肺,在工地板砖后手指都起个泡,我完全没意识到,这会影响我弹琴。与此同时,在琴弦响起来的那一刻,围在旁边的几个人很给面子的鼓掌鼓励,让我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忍着指尖的疼痛,开始了今晚的「卖唱」。七点一刻,林晓纯从公园内经过,她的脚步再次为我停留,我看到她在人群中凝望我,眼神中带着怜悯?忧伤?还是一些复杂的情绪?那天晚上我一直唱了三个多小时,九点一刻才散场,我是真的唱不动了,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难受,面前吉他包里的收入比往日都多,估计有三百多块钱。在我收拾装备的时候,林晓纯从人群中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很小的盒子,对我说道:“创可贴,先把你的手包扎一下吧,我来帮你收。”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创可贴说道:“我见你下班就在这里了,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请你去吃大餐吧,谢谢你的创可贴,还有深夜去医院把钱借给我。”林晓纯把我的吉他放在了包里,吉他包里面的零钱她都整理好拿给了我,然后对我说道:“大餐就算了,咱们随便找个路边店吃一口就好了。”讲真,要是让我真的请客吃大餐,我还有点舍不得呢,林晓纯是体谅我的经济实力,选了公园门口的一家快餐店,她和我说这家快餐店的炸酱面特别好吃,自作主张的点了两份,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店里最便宜的就是炸酱面了。关门生意,老板还把今天炸好没卖掉的荷包蛋送了我们两个。低头直面,我开口对林晓纯说道:“垫付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就这两天。”林晓纯忽略了我的话,而是关切的问道:“你的手指怎么了?不像是弹吉他弹的吧。”“我下午去工地板砖了,手指上摩了一些水泡,弹吉他的时候水泡都破了。”林晓纯放下了筷子,一脸震惊的问道:“你好端端的干嘛去工地板砖?你这双手不要么?”我不敢抬头,因为我去板砖的理由太过简单,也太过直白与无奈,以至于说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看着林晓纯的眼睛,只能低着头说出几个字:我缺钱。城市边缘人林晓纯声音纯净,在我对面说道:“来北京打拼的,没有几个不缺钱的,就算缺钱你也不应该这么拼吧?”我对林晓纯解释说道:“我没时间了,四天后我父母就送妹妹来北京上大学,我在电话里面和我妈撒谎,说我在北京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住的地方也不错,一切都很好,我说这些就是不希望我妈替我担心,四天后爸妈送妹妹来读书,她们节省习惯了,打电话告诉我,来北京之后不住酒店了,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