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仍闭着眼,动也未动,“我同样也在隐瞒你啊,我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去。而且,我还受伤了,你可曾为我担心过?”“黎钰时,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觉得我还会罚你什么吗?你怎么总是拿我的一片真心来处处利用,拿我对你一次又一次的宽容当无所谓?钰时,别总伤我了。爱上我,很难吗?”是,她处处利用,她无所谓,她可恶至极。最好她这一辈子也不要体会到爱得痛彻心扉究竟是什么滋味。黎钰时面无表情,沉默以对。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像个哑巴一样。睁开眼,侧头看向她,见黎钰时仍在跪着,檀越面无表情地将头转了回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罢了,你不顾性命之忧,也愿意同我讲明真相,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其实相比于这些我早已见惯了的阴谋设计,钰时,我倒是更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了如今这样。”“我记得,初次相遇的时候,我们都还小,我七岁。你天真可爱、笑容灿烂的模样我一记就是数年数月,至今难忘。那一度成为我在宫中的灰暗日子里的一道希望。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呢。”初遇,天真可爱,笑容灿烂…黎钰时倒还记得,而此情此景却没什么兴致回忆过去,手中还端着药碗,她缓缓瘫坐在地,神色迷茫而痛苦,脆弱又美丽,有如一戳既破的彩虹泡泡。她轻声呢喃着,“殿下,臣妾…”她恍惚觉得,自己所隐瞒的一切,檀越并非一无所知。尽管这只是猜测,但所有自己未有所知的,都是那么的可怕。“算了。我不为难你,我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檀越动了动,让自己躺久了的身体尽可能的舒服些,又道,“你起来罢,我要喝药。”檀越闭回了眼睛。黎钰时转动眼珠收回准备好的眼泪。她可以说出来,但还不是时候。指尖温热,汤药温度已然凉了许多,便不必再将汤药吹温。他醒了,更不用再动手将汤药强灌下去。“你掐我了。”檀越嘟囔,咽下药碗里的最后一口汤药。“臣妾知错。”“…只是知错怎么够,给我揉揉。”顿了顿,黎钰时将药碗安放在床头,拇指摩挲食指侧,摩挲了好半天,终是伸出手,将四指指腹按在檀越的一侧脸颊上,揉按着,问起,“殿下的伤…”是了,这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身上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那么多,贯穿伤也不会比那更严重,白色的中衣上大片大片的血色,还沾到了黎钰时自己的身上。为在人前将戏码做足,他这么不要命的么?若不是那个大夫的一句话,让她霎时起疑,黎钰时差点以为他人要因此丧命。既然刺客未有得逞。他自己动手割得?檀越张了张口,接下话,“伤得很重。你留在我身边,时刻不离,多照顾我一段时日,我才能好。”“……”“臣妾是太子妃,还…做了不该做的事,犯了错。用心照顾殿下本就是臣妾应当做得。”黎钰时道,手换到他另一侧脸颊揉按。檀越不想说话了,本意是想讨点贴心的话听听,但什么话到黎钰时嘴里都能变了味。檀越心里苦,还委屈。他可太委屈了。(我委屈但我不说jpg)耐心地把檀越的脸当面团轻揉了好一阵子,黎钰时估摸着也该差不多了,问,“殿下好点了吗?”只是揉一揉怎么会好。檀越索性豁出去了,心一横,“以毒攻毒”,“不好。”黎钰时也不说话,继续揉她的“面团”。听黎钰时不出声了,檀越一秒怂,转开话题,“你那个时候要亲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臣妾是怕除殿下以外的人听到。毕竟,那话中少了些尊敬之意。臣妾多有冒犯。”这怎么把脸都揉红了,黎钰时手上放轻了几分力气,解释道。“你就是要亲我。”“……”“你还说…要忘了我,忘个干净。”“……”突然睁开眼睛,檀越伸出手握住黎钰时放在他脸上的手,攥在手心,“钰时,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们两个说些真心话,好不好?”看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等答复的意思,黎钰时静静听着。“你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如今这样,我很想要知道,但我没有办法知道。你所经历的一切,大概只有…母亲过早逝世是对你最大的打击。”“丞相所做的事固然是在利用你,但是我与他势成对立,政见不和,将来走的路也不一样,他利用你达到一些目的,也不是不能理解。”“官家的子女入皇家,没人护着走不下去,对其他人没有用也走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