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侍女推开门扇,“参见父皇。”“陛下。”“奴才叩见陛下。”皇帝跨进内殿,只看着肖云乐,脚步未有停顿地走进来,“都起来吧。”余添景跪了回去,仍在专注地抹地毯上的茶水。肖云乐摆出一如既往的媚态几分,虽是有孕之人,却更添几分韵味,对皇帝嗔怪道,“陛下前几日才对臣妾说,忙于祭天仪式的事,怕是要抽不出空闲陪臣妾,当真就几日未来,这会儿是刚想到臣妾了,才过来了?”“怎么会呢。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小乐儿。”嗯。怎么不会。那日慈安宫被大火烧毁,工部正修葺重建,太后不得不迁居别处。皇帝惯于等到这个时辰左右去一趟太后那里,“探望”关心一番,也只是因为有太医院的人在,看着、守着、照顾着,太后这时候人最正常。于是,黎钰时遣太医院里的自己人适时地提一提肖云乐。他倒是会挑时候,真的过来了。“还站着做甚,来,”皇帝揽住肖云乐,“朕扶你去坐。”又转过头,看着地上的余添景,“这是怎么回事?”肖云乐将攥着粉色绢帕那只手背起来,歪头俏皮地笑,“别管他啦,茶水洒了一地。你还不快点收拾。哦,对了,臣妾给陛下瞧个好物件,陛下猜猜是什么。”“猜不出。是什么啊。”皇帝轻笑,一点想的功夫都没拿出来,直接问。不以为意,肖云乐继续软磨硬泡,“猜猜看嘛。”皇帝扶着她,待她坐下,自己再捱着她端坐于旁侧,看了一眼黎钰时,又转回看肖云乐,笑意未达眼底,语气带着点诱哄和无奈,“什么提示都不给,朕可猜不出是什么。朕赐予你的东西,你不会这样兴高采烈地拿来让朕来猜。是不是太子妃给你送来的?”“猜对了哦,”肖云乐将绢帕拿出来,在眼前展开,“太子妃温柔贤淑,手艺灵巧。倒是教我也沾了沾太子殿下的福气。看,薄如蝉翼,掂量起来像是飘在手上,还有这花…真漂亮。”莞尔,皇帝握着肖云乐的手,将绢帕瞧了瞧,“花,层叠分布有致,白色与紫色间次分布的花瓣,细茎,点点黄蕊,绣得确实不错。看你这么喜欢,太子妃,有心了。”被皇帝提到了,黎钰时也不再只是单单沉默站着,一礼,“蒙父皇谬赞。儿臣的手艺,是和皇祖母学来的,都是皇祖母教得好。”“近来为贵妃娘娘绣制的这只帕子,儿臣一直格外用心。上面的花是参照了藏书阁里书籍记载中的实物,此花生长于贵妃娘娘的家乡,名叫彩石。记载中它不耐寒,所以国境内见不到,只在贵妃娘娘的家乡生长。”“能得贵妃娘娘的喜爱,儿臣总算没有辜负一片期望。”荷包皇帝端坐扶膝,饶有兴趣地一问,……皇帝端坐扶膝,饶有兴趣地一问,“哦,它叫彩石?”许是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恭敬答道,“回父皇,正是。”手掌将那绢帕上下摩挲着,整齐规则的凹凸之感,完全看不到有露在外面的线头,像是花儿自己长上去的。不得不再感叹一声绣制者手艺绝佳。肖云乐对皇帝说,“是的,彩石花。这说起臣妾的家乡啊,皇都所在地势低平,站在高处放眼望去除了天际还是天际,怎么都望不到边。唯独有一座高山,它算是最高的,于京都而言,不过只是个小土丘吧。”“那里长满了彩石,年年常开不败。臣妾未曾亲眼见过。有了这个帕子,这么一瞧,竟像是也能见到一点彩石花漫山遍野的盛况了。”肖云乐说起了家乡,家乡同在远方的殿内两人,一跪,一坐,余添景没有看肖云乐,肖云乐也没有看余添景。似乎因睹物生了情,又可能是眼前真的有画面一帧一帧地闪过,肖云乐眼神闪烁不定,还要掩饰般笑着,“漂亮极了。”“小乐儿想家了吧。”皇帝没有在提问,大概是在关心关心。肖云乐握住皇帝的手,“臣妾并没有想家,陛下身边才是臣妾的归宿。臣妾…只是想在一片旷野里看一看彩石花。若有机会的话,还想让陛下也能看到。”唇角微勾,皇帝舒颜,“容朕想想,过几日是祭天仪式,祭坛四周山水环绕,正中央十分平坦,选做一片旷野的地点是再合适不过。至于这彩石花,采摘再运过来倒也可取,怕只怕路途遥远,路上颠簸,损了品相。”“这样吧,小乐儿还没有见过朝中礼部侍郎的本事,他啊,能制以假乱真的奇异幻象。小乐儿就当没听朕说,朕来给小乐儿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