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们虽然不上战场,但对当今的形式还算是了解;知道一时间是打不起来,可对日本人也暗暗有些心惊。惊的之余也在说闲话,说军座对家里的唐小姐还真是重视,担心她害怕,梅团长的独立团都调来了,他们这些住在家里的人倒是沾了光。
金衹天则没空和其他同僚扯闲话,他这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外人看来陆清昶现在最信任的就是副官长,出门一定要副官长跟着,在书房批文件要副官长在边上候着,就连休息时带唐小姐出门吃晚饭也要副官长陪着一起去。
只有金衹天知道陆清昶是什么意思,他要让自己知道唐瑞雪是他的人,不是他一个小小副官可以随便肖想觊觎的。那些刻意的小动作,平时也没见怎样亲昵的两个人,偏偏要在自己能看到时候对她勾肩搭背。金衹天在一旁看着,看唐瑞雪甩开他的胳膊说“别闹我”,知道他故意给自己看;可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自己确实是酸溜溜地想扭头。
尽管金衹天不想承认,但的确有件心事在他心里逐渐升腾,叫嫉妒。男人之间的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日后也许会烧出一场火来也未可知。
这天外面阴雨连绵,唐瑞雪窝在沙发上伴着窗外雨声翻一本志怪小说,氛围倒恰好适配。陆清昶原本是坐在她对面看报纸,两人各看各的互不打扰,忽然他撂下报纸,坐到她身旁来,变魔术似的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枚戒指。
“喏,给你的。”
陆清昶并不给她戴上,只随手塞到她手心,自然得像抓了把瓜子送人。
唐瑞雪看着戒指愣了愣,钻石的,个头不算小,饶是她不懂行,只看周身光泽也看得出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
“为什么突然给我一只戒指?这很贵吧?”
陆清昶放下茶杯,又朝茶几边的垃圾桶吐了半截茶叶梗:“你不喜欢吗?”
“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
“那不就成了?你忘了吗,我早说过的,我对你没有舍不得,我巴不得金屋藏娇呢。”
唐瑞雪蹙了蹙眉头:“你别贫嘴。我说真的,为什么突然要买一枚戒指?是不是有别的用意?”
陆清昶摇摇头:“你还真是多心。前些天我去江宁开会时,有个徐部长在他家里开舞会招待,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老兄也不知是捞了多少钱,他家里真叫个金碧辉煌。院子比咱们家大了三倍不止,阿古尔那王府都比不上…”
说到这他突然停了,唐瑞雪知道他是想到了阿古尔的事,她不笑强笑地想安慰他转移话头:“那然后呢?院子大,又有什么罕见的东西?”
陆清昶从茶几上的香烟盒子里摸了根烟叼在嘴里,边找火柴边有些含糊地说道:“然后晚上拉了块幕布就在院子里放电影,外国电影,我在边上看了会,讲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谈恋爱的,恋到一半失散了,后来再遇着的时候送了那女的一枚戒指,幕上出的词是什么一辈子爱你什么的。再然后他俩抱在一块啃,就完了。”
一部爱情电影被陆清昶描述的丝毫不浪漫,但唐瑞雪知道他这个人要是懂浪漫才是见了鬼。
“所以呢,你效仿电影,给我买个戒指,是说要一辈子爱我然后和我抱在一块啃?”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红了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跟陆清昶呆久了听惯了他的贫嘴,话头都被带过去了。
陆清昶被烟呛了一下,连着咳嗽了几声才笑道:“我可没这样说…怎么,你想抱着我啃?那尽管来啃吧,我就当舍身成仁了。”
唐瑞雪红着脸站起来要走:“懒得和你扯皮!”
陆清昶一把把她拉到沙发上:“爱不爱的我不懂,一辈子的事也不是能轻易许诺的,我只担保我能活几年就保你几年的平安。”
唐瑞雪看着陆清昶的脸,他还很年轻,可是没有大多数青年男子常爱许诺的永远。
“你不要多想,买些首饰给你攒着的意思是哪天我要是死了,你手里有些金银细软也能安稳吃几年白饭。至于再以后嘛,你就找个男人嫁了吧,嫁个徐部长那样的老头,不缺吃喝,但你日日看着他那张老脸和肚腩,必定也得想起我的好处来,叫你念叨我一辈子。”说罢他嘿嘿一笑,笑出了一排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