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日后商赋,地赋,悉数遵照缙律,断不减短延迟半分。&rdo;一镒黄金二十两,一两黄金五千钱,更甭提还有品相最佳的浦邑珍珠足足百斛。黄胜一击掌,站起:&ldo;韩元娘痛快人,好!本君做主,丹砂脉便重归韩氏了!&rdo;……晴空积雪,朝阳穿过房檐飞脊落在轩榭前,在庑廊上投下一束明亮的光柱,五彩斑斓。韩菀提起油纸,将研碎的茶末倒进沸腾的砂瓶中,茶香四溢,她加进香料提起砂瓶,让炭火余温慢慢熨煮。目前要做的就是等。一路旅途疲惫,昨日回来倒头就睡,晨起得讯,栗竺抵达缙都,他更衣梳洗,已直奔高垣君府。毫无疑问,接下来会有一场筹码战。她抢先了一步,栗竺到了,现在就等栗竺发招,她才好接上。积雪皑皑,轩榭避风,炭火旺旺燃烧,四面大敞雅致清幽,韩菀和穆寒正坐在轩中,煮茶品茗,浏览缙国事务和总号传讯。骑马久后再缓过气,身子骨酸疼得很,韩菀把一叠帛报往穆寒跟前一推,&ldo;你来嘛。&rdo;她换了个姿势,懒懒靠着凭几。穆寒任劳任怨,挪过那一大叠信帛开始整理,往砚台抄点水开始研墨,他提笔在空白信帛上拟回复。很认真,时不时凝眉思索,快速书写。韩菀撑着下巴看他。认真的男人都格外英俊,光斑映照窗台折射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眉目深邃。穆寒眉骨很高,眉毛很黑,她摸摸自己,她也是。韩菀蛾眉细细长长但很黑,鸦羽般的黛色,几乎都不用螺黛。穆寒也是,他更浓,颜色更深,跟着眉骨斜斜挑起,浓密英挺。人说眉黑的倔,她肖母,母女都挺倔的,那穆寒呢?穆寒没再她面前倔过,只知他很固执,固执的喜欢她,一辈子都不肯成家。韩菀轻轻叹了一声。她细细打量穆寒,一寸一寸睃视他的眉眼,其实他生得很不错,就是不符时下审美,太过阳刚硬朗,不过她喜欢。韩菀翘了翘唇。穆寒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将十数封帛信批罢,搁下笔,&ldo;主子。&rdo;他把原件和自己的拟批意见推过去,给韩菀过目,而后把缙国的事务挪过来。韩菀&ldo;嗯&rdo;了一声,她正提起砂瓶倒茶,把穆寒跟前冷的那杯倒了,重新给两个白玉小盏注入滚烫茶汤,把其中一个往穆寒这边一推,执起信笺细看。穆寒却顿了顿。韩菀推过来的,……是她的杯子。小巧玲珑的白玉小杯注入浅褐茶汤,袅袅热气,小杯边缘一个浅浅的红色唇印,杯沿白腻,胭脂殷红。穆寒心跳漏了一拍,立即抬眼看她。阳光投在她的耳廓细细绒毛清晰可见,她微微垂头,正专注翻看手中信帛。穆寒心一定,她专注信帛,这是推错了。他轻手轻脚,把玉杯换回来。韩菀貌似专注,实际余光一直留意他,穆寒全程沉默克制,一丝逾越举动都没有,要不是她亲眼见了那个荷包,说他心里有她估计她可能都不大信。她暗暗撇嘴,看来这暗示力度不够啊,她得加大点儿才行。韩菀放下其中一张帛批,提笔略作修改,一心二用,她毛笔没拿稳,咕噜噜滚了下案。韩菀瞥了眼,支起身去捡,手臂擦过刚好侧身的穆寒,两人一下子凑近了。她的侧脸距他大约一掌,他能嗅到清晰的桃花香气。穆寒忙往后仰,才一动,对上韩菀一双明眸,点漆般的明眸明澈灿烂,不知为何,他心跳忽漏了一拍。韩菀眨眨眼睛,但很可惜,不待她再做些什么,廊下一阵急促脚步声,韩渠和阿亚前后脚回来了。栗竺的消息来了。穆寒立即起身请罪,&ldo;卑职冒犯,请主子恕罪。&rdo;韩菀心里有些惋惜,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拾起笔搁在案上,&ldo;没事。&rdo;她抬头看已踏入轩榭的韩渠和阿亚:&ldo;怎么样?&rdo;穆寒顺势立在她身后,敛了敛神,平复下那莫名的心跳,抬眼看韩渠阿亚。韩渠禀:&ldo;栗竺出来了,神色大霁。&rdo;阿亚奉上一封小杨氏的手书,韩菀展开一眼,栗竺奉金千镒,浦珠百斛,及一方珍藏玉璧。小杨氏描述那方玉璧,洁白无瑕,世当无双,高垣君见之大喜。韩菀把短信按下,&ldo;备车,往高垣君府。&rdo;……韩菀一开始开的价码,是留有余地的,栗竺不遗余力争夺,在她的意料当中。只后续的筹码战,却比她想象中还要激烈,栗竺其人,比她预料的还要难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