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礼见诸事底定,便陪着几位族老往外走。等出了二门,丁礼就笑着对几位族老道:“这本来是家丑,可今天老太太这一闹,累得各位奔波,珍还是觉得该和几位通个气。”
族老们见丁礼这样说,以为还是说贾赦砌墙的事情,没想到丁礼话锋一转,就扔了个响雷出来:“老太太这种的,都是有了岁数之后失魂,治不好,越来越严重。儿女们只能稍微顺着些,今天赦叔可不就是造了无妄之灾了。”
哎呦没想到荣国府荣华一生的老太太临了竟然得了老糊涂的病症?这事儿可不得了!在场的人也有迟疑的,不过到底在心里存了疑问。
丁礼一点都不心虚的给贾史氏安上了一个老年痴呆的病症来,送走了族老们,脚步一转,又重新回到了荣庆堂来。
荣庆堂里,一群打酱油似的族老们走了之后,贾史氏指着贾赦和贾琏,正冷声斥责呢。避在屏风后面的二太太也出来了,脸上全是不甘心。
“你又回来做什么?”贾史氏眼看着丁礼又回来,也没了演戏的心情,硬梆梆的问。
“没什么,就是来让政二叔小心些,当心御史参你鸠占鹊巢。也请老太太小心点,牝鸡司晨可不是什么好话,女子,还是贞静贤淑为宜,三从四德可不能少。”
说完,丁礼一甩袖子就走了,贾赦和贾琏也瞅着空跟了出来。
“赦叔,你到底是个爷们儿,自己不立住了,还指望我这个当侄子的一辈子吗?”丁礼恨铁不成钢的说。当初他初来乍到,这个当叔叔的怕他在孝中做出格的事情,还特意送了玩器来打发时间。丁礼记得这份人情,可也不能帮着他一辈子啊!
贾赦自己也知道这事儿做的没脸,看自己怕的肝颤的事情被丁礼几句话就打发了,也是震动。他憋了一会儿才抬头:“要不……你看你琏大弟弟怎么样?平时替你跑个腿什么的,你也顺手调教一二?”
丁礼也是气笑了——这是不靠侄子靠儿子了?不过也好,贾赦是贾琏的爹,他这个儿子不管谁管去?这样想着,丁礼就同意了。
贾琏也看出来自己爹不靠谱的地方了,想着跟着丁礼还能长些见识,也是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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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礼自荣国府回来不过一会儿,距离晚膳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就听见门外头忽然传来了木鱼敲击的声音,正是他回京城时候的那般。又有佛号诵念,好像就在他耳边一样。
“大爷,那两个拐子又来了!”姜茶跑进来对丁礼禀告道。
“你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我去会会这两个人。”又来?看来还是挨打不够啊!
第三单元
丁礼一甩袍角大步流星去见那僧道二人,姜茶赶紧一溜小跑的打发人去五城兵马司叫人,又转过来到了后院,让人把府内的那些混元金斗都收一收。
几个小子捂着鼻子苦着脸跟姜茶抱怨:“茶哥你这又是要做什么?怎么的就要上这些东西了?”
“让你们收就别废话,给我倒点洗脚水进去,拌匀了,从角门抬出去到大门口去。等会儿那两个会妖术的拐子要是想跑,就给我淋下去!去,拿个破瓢来!一个个的都别嫌埋汰!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大爷肯定要赏不说,我请你们去堂子里好好泡泡,到时候什么味儿都没了!别嫌埋汰啊!”
姜茶这么一说,就有心思活泛的小子凑了过来:“要不,咱们再弄点黑狗血?倪二家那条黑狗可不错,毛都带着油光。咱们也不要那狗的命,就在它足心的肉垫上割一下,日后多给它点骨头肉如何?”
姜茶点头,自己掏了二两银子出来,让小子去要狗血:“事情办得漂亮点,别让人说咱们府里人不地道。”
这边姜茶领着一群小子在后边想法子“破妖法”,另一头丁礼走到了前院,就看见了被家丁们拿着家伙事儿围着的僧道二人组。
“怎么,上次的打没挨够,这次又来讨打?”丁礼笑眯眯的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道,而后慢慢的走了下来。围着僧道二人的家丁们自动给丁礼让出一条路来。
“居士入了魔了,我等特来为居士解厄。”那道人上前一步来道。他们知道丁礼武艺非凡,两人不过是脱凡境界,又摸不透丁礼的底细,上次硬来还伤了肉身,今次来是想要和解的。
丁礼摇头:“怎的,硬的抗不过来软的了?那你说说,要如何给我解厄?”他挥挥手,让家丁都下去。如今看这二人还好声好气的说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动手,这些家丁在也没什么用,说不得还拖后腿。
“居士可知道,擅改天机乃是大罪?如今居士自己改天换命便罢,却连他人命格也连带更改了,焉知今日因他日果,都是要有人承担的。劝居士一句,莫要插手其中才好。无因无果自然无有后厄,乃得大逍遥。”
“我若不愿呢?今日我已经插手了,要逍遥,自然是要万事随心。你二人又要如何?”
之前被丁礼当胸一掌伤了肉身的癞头和尚接过话头,语气中颇是苦口婆心:“施主这番施为,坏了自己的因果也罢,却要让那些报恩还债的人白走这一遭吗?我兄弟二人只为度化。春恨秋悲皆自惹,一干风流冤鬼本就是为了还债才下世的,施主插手其中,是坏了他们的大机缘!来日他等重返仙境,白花了这一遭的时光,平白又不知要多添多少修行之苦才能重得正果。弥陀佛,施主魔障蒙眼,自认为是解了她们的灾厄,却是给她们添了更多的灾厄!”
丁礼听了这话,冷笑更甚。若他是个普通的青年人,癞头僧这番话还真就能动摇了丁礼的心神。可惜丁礼经历过生死疾苦,也曾在武道上登峰造极过,见过大繁华大破落,心思电转间就从那带着些蛊惑的声音里挣脱出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