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两声,却是庐景掀帘子探头进来。往车内扫了一眼,也不等吩咐,手脚利索地将几上饭菜收入食盒,提着就径自出去了。
容卓很是沮丧,愣愣的看着庐景收拾出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容瑄先推推他:“你也一道去吃吧。”
容卓讪讪答应,又从一旁包裹里翻出数样点心果子,一一摆在桌上叮嘱他若有喜欢的多少吃些。容瑄似听非听的答应了一声,也不去理他。
庐景也不客气,正同小阮将饭菜在树荫下摆开来,只留了两样清淡小菜仍放在食盒里。
庐景当先就拈起一片香菇放进嘴里,品了品就朝着容卓道:“火候恰到好处,只是盐了一些,下次让他们少放些盐。”
容卓气呼呼往旁边一坐,忿忿瞪了庐景半天,咬牙道:“我又不是买回来给你吃的。”
但凡容瑄不吃就便宜了几人,没有可以浪费的,几天下来容瑄没见长肉,先把庐景小阮吃胖了一圈。
小阮看看容卓气鼓鼓的模样,给他摆好碗筷,自己挟了两箸菜捧着碗白饭退到一旁去。边拿眼偷瞄皇帝。
谁知不经意被容卓看见了,转过眼来对着小阮露出个可说是恶狠狠的笑脸:“怎么?”
小阮一口饭差点噎住,连忙咽了下去,慌不择言道:“这香菇是咸了一点……”
“好奴才……”容卓气极而笑,话才出口又本能的收住,回头朝身后车子望了望。容瑄向来不喜他如此言语轻蔑,所幸此时车内静悄悄的并无动静。
庐景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下窃笑,他每日送药,最早发现容瑄突然之间变得挑食这苗头,又有皇帝无事献殷勤,自告奋勇地将打点饭食这差事揽下来,他乐得将这烫手山芋的问题丢给容卓去头疼。
反正容瑄只在容卓面前会不自觉的格外挑剔些,对他和小阮两人依旧态度温和,更怕庐景出言捉弄,但有汤药送来,再不舒服也会慢慢喝下去。至于叮嘱些该注意的忌讳,更是连连点头称是,不敢说半个不字,让庐景省心得很。
容瑄掩去脸上心虚神情,改了口小声朝小阮道:“你现在倒是跟着庐景知道出息了啊,可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
眼见庐景趁这一段时间里运筷如飞,盘中菜肴有如风卷残云,不消一刻就所剩不多,连忙将尚且还算完好的鱼香肉丝抢过来,心道你不吃我吃,发狠扫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本要等憩息一阵,过了最热的午时才上路。容卓丢下碗筷,让小阮收拾,匆匆上车去看容瑄了。
马车很是宽敞,车内布置的软榻睡两个人也没有问题。容瑄却微微曲着身子,面朝里的侧靠在榻上。
容卓连忙放轻了手脚过去,悄悄的探头一看。容瑄确是睡着沉了,神色平静安宁。一手虚握着放在枕边,另一手软软搁在肚子上。这般从侧面看起,衣服下撑起微隆的圆弧,似乎比前两天又大了一点儿,正随着容瑄的呼吸微微地一起一伏。
容卓瞧瞧容瑄,又瞧瞧他肚子,如此傻傻地反复了几次,渐渐有些喜不自禁,又连忙捂住自己嘴巴,不待笑出声来。
他渐渐有些心痒,忍不住轻轻将手放到覆在那道起伏的浑圆上,慢慢地上下抚摸着。隔着衣物仍觉得掌下肌肤微烫,小家伙也没老老实实睡午觉,被容卓惊动,只当是同他玩耍,在手掌下挥了挥小拳头。
容卓一惊,急急收回手来,再看容瑄,只不过眉尖微微一蹙,旋即缓缓松开。
容卓知是无妨,也不敢再逗他肚子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了,只是情不自禁,凑过去偷偷在他耳下亲一亲。
容瑄嫌热,睡梦中动动身子,伸手来胡乱推他。容卓只觉他肌肤微烫,不禁要担心是否起烧了。见容瑄呼吸平顺,并没有别的异样,又渐渐沉沉睡去。
原来是这马车为着平稳舒适,软榻上厚厚垫了几层锦被。容瑄又矜持着唯恐让人看出他肚腹的膨隆异样。仍是装着厚重硬挺的外衫。这车子虽停在树荫之下,然而入夏时节,四面又垂着车帘,那里有不热的道理。
容卓见他脸色渐渐嫣红,额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忙去卷了布帘,只放下一重软纱。
又小心翼翼将容瑄衣襟解开一些,顺势坐在榻边,就着手当扇子给他轻轻扇风。容卓做着这些事,自己忙出一身汗来,心里倒是默默的欢喜。
容瑄稍翻了一个身,眉间长久也来的郁抑淡去不和,甚至在唇角露出一丝淡薄的笑意来。
容卓把一切安顿下来,静静看了容瑄一阵。这一刻光阴静谥,容卓只觉平安喜乐,就连那些回京之后所要烦扰的事情,仿佛都离得极远了,剩下的就是满心满意的知足。
容瑄熟睡未醒,车内也没有外人,容卓也不知自个儿傻笑了多久。这才把那股欢喜得不得了的劲头压下去,一转眼却见桌上糕点果子,他走时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分明他一出去容瑄就睡下了,一口也没有吃过。
容卓登时就有些心疼了。这时记起自己还习了一样东西,竟放在另一个包里忘了拿出来。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大意,连忙过去从一旁包裹里翻出一包腌制的梅干来。
梅子消食解乏,生津去暑,可是好东西。容卓迫不及待地献宝,轻声就去唤:“小叔叔?小叔叔……”
容瑄之前作揖太甚,好不容易得了这休养的机会,身体自发的就要休息调节,这几天出奇的嗜睡。此时只是皱起眉来,却不肯醒过来,胡乱的挥挥手想把耳边嘈杂的声音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