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觉得自己应该远离教授,毕竟环绕在身边的变态太多了,他可不想再招惹一个。于是这个叫李墨白的年轻人从蒋教授一家的视野里淡出。他没有出席教授的生日派对,也没有再去听过教授的公开课,留个蒋珊珊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得到的是空号的回应……蒋珊珊觉得自己失恋了,但她是新时代女性,这种小事打击不了她,于是在蔫蔫了几日后便又恢复了精神。
蒋教授可没有这么容易忘记。他的记忆极好,眼力也不错,看人过目不忘。那天虽然天色已晚,但他一眼就认出躲藏在平房外偷窥的人是李墨白。他惶恐地等待了数日,并没有警察来找他,由此他认定李墨白没有将他举报给警方。这样的认知反而让蒋教授愈发紧张,试想,一个正常人目睹杀人案件,第一个想法一定是报警,但是李墨白没有这么做……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疑惑令蒋教授坐立不安,李墨白这样的目击者,就好比科学实验中不稳定的安全隐患,随时都有影响设备性能,甚至造成大爆炸的可能,为了课题的顺利进行,安全隐患一定要在第一时间从根本上彻底清除。
但要除掉一个人的难度,和堵住一段泄漏的实验管道,或者清理一滩有毒的实验物质不可同日而语。蒋教授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李墨白究竟是谁。
李墨白告诉,自己是本校外系的学生,他翻查学校招生档案,十年间的记录中从来没有李墨白这个人;李墨白曾经留给蒋珊珊的手机号也是空号;蒋教授通过网络搜索方式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李墨白的信息。
这个叫李墨白的年轻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踪可循。
蒋教授还在苦恼,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听上去很年轻,清爽而陌生。
男人开门见山道明致电原因:“我听说蒋教授您正在寻找一个叫李墨白的人,想给您提供一些线索。”
蒋教授警觉:“你是谁?”
电话那头的人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您只要记住我是您的崇拜者,就足够了。”
蒋教授并不相信,没有吭声。
电话里的人接着说:“我这有李墨白的家庭住址,我只报一遍,请您一定要记录下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去记录。”
那人将一串地址报给蒋教授,后者随手记录下来,然后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寻找他?”
那头的人又一笑:“因为那一天我也在场。教授请放心,您的事我不会说,但是李墨白……他说不说就无法确定了。”
蒋教授顿了一下,堆起笑容令声音听起来和善悦耳:“那么,请问阁下可否将姓名告知吗?您给我这么大的帮助,我想当面向您道谢。”
电话那头的人‘呵呵’笑了数声:“蒋教授,是您您会说吗?就这样吧,请记住,李墨白那人不简单,一切还请小心为好。”说完便挂了电话。
蒋教授依然举着电话,怔怔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许久,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记录的地址,然后将手中的纸条攥成一团,紧紧地握住。
莫风站在窗户边,按下断话键,脸上还挂着笑。
站在他身后的人淡淡地问:“你等不及了?连借刀杀人都用上了?”
莫风随手捻起窗栏上摆放的花瓶中的一只百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淡笑:“玩腻了。”
一切不过是个局。这个局从一开始李墨白因为与莫风之约,在那个雨夜的书店前遇见教授的那一刻开始。莫风愉快地看着李墨白一点点走近教授,目光中充满崇敬和憧憬。再到后来李墨白挑选礼物时提建议的导购员,以及他说的关于香槟的喝法,甚至连那个被杀的妓女也是莫风事先为教授准备好的,生怕他那日因为碰不到合适的目标而放弃行动。
莫风想,李墨白见到自己爱戴的教授要杀他时,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他琢磨着,要不要提前去现场占个位置呢?
身后的人又开口了:“那如果教授果真杀了他呢?”
莫风收起脸上的笑,将百合花狠狠地掐在手心里,乳白色的汁水顺着他的手掌流出。他抬起手,伸出舌头舔舔手心,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闪动着狠戾而暴虐的光泽。
“他没有这么容易死。而且……”
而且,李墨白就算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
李墨白的狗不见了。
他傍晚的时候出门去小卖部买瓶酱油,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家的院门洞开,虽然家里的防盗门还是好好地锁着的,可是墨墨和白白不见了。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1,他出门的时候忘记锁院门,两只笨狗跑出去玩了;2,藏獒很值钱,他家两只娃被人盯上弄走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应该都没有走远,于是李墨白骂了一声,追出门去。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李墨白就看见一条狗链子掉在巷口。他走上前,弯腰拾起狗链子,刚站直身子,一个坚硬的物件抵在他的腰上,李墨白听到身后站着的人冷冷地说:“你好啊,李同学。”
李墨白捏紧狗链子,干笑一声:“蒋教授,好久不见。”
蒋教授冷笑:“的确,李同学最近学习很辛苦吧,都没有再来听课了呢。哦,我忘了,李同学并不是学生。”
李墨白抽抽眼角:“实在对不起欺骗了教授,实在是我对您太敬仰、太崇拜,为了能和你交流才……”
“行了,多说无益,”教授加大手上的力道,指着不远处停泊的黑色别克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