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其实是不喜欢等人的,他也从来没等过别人。
听到一阵细碎的步履声,盛轼循声望去。
只是淡淡的一撇,却再没有挪开视线。
沈春芜素日以来的装扮,以素雅雪白为主,像一枝与世无争的芙蕖,可今日她穿的是玄红交迭的雪纺襦裙,一行一止间,雪底描红的云袖,若飞若扬。
玄与红两色,是世间最难驾驭的两种衣色,玄色大气,红色妩媚,但穿在沈春芜身上的时候,却是将大气与妩媚结合得刚刚好,添了平素罕见的一抹风华绝代的韵致。
似乎她生来,就是为了等到穿上这套衣裙的这一天。
甚至,比穿上大红嫁衣的时候还要娇妍夺目。
巧的是,盛轼今日的着装,也是玄黑配色。
沈春芜朝他略行一礼,盛轼没有回应。
她觉知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注视着自己的着装和妆容。
沈春芜顿感局促,鬼使神差地,问:“好看吗?”
谁料想,盛轼一本正经:“嘴唇太红了,像蘸了猪血。”
“……”
他还用手指把她嘴唇上的红脂,一一揩掉了,力道下的很沉。
沈春芜立在原地,简直满脑子官司。
这个臭男人怎么回事?
她对自己的容貌素来有自信,可从盛轼嘴里说出来,怎么完全变了个画风?
女子有万千种仪态,万千种美,岂容他这种完全不懂审美的人来评判!
哼!
狗嘴吐不出象牙!
因是太过生气,沈春芜以至于忘记了燕皇后此前的话——“盛闻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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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沈春芜都不想理他,所以就没有问盛轼要带自己去何处,打算做些什么。
好在路途不算久,到了地方后,因为没有带狗不理,她只用任由盛轼牵着,走了一处安谧的静室。
空气之中燃着好闻的檀香,一道苍老空灵的女声响起:“参见襄平王妃。”
沈春芜睫羽颤了颤:“您是清寂法师。”
一语既出,在场两人皆是一顿。
清寂法师笑着看了盛轼一眼:“你泄露了天机?”
盛轼似笑非笑,一副不置可否的调调。
沈春芜主动解释:“是您的用香。”
清寂法师:“香?”
沈春芜道:“昨日与仲太后打过照面,她身上除了有佛香,还有一缕极淡的白檀香,听闻昨日您在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讲禅,从那时起,我推测清寂法师爱用白檀香。今日甫一入了内室,又与白檀香重逢,恰好证实了我的猜测,确实是您了。”
清寂法师朗声道:“闻舟,你的王妃太让人惊喜了。”